蒼梧郡一慣多雨,恰逢蘭時,難得風輕日暖,玉鏡湖邊垂柳依依,皆醉於春煙中。
蘇靈榭頭戴風帽端坐湖心亭內,身上狐裘裹得嚴嚴實實,好不讓一絲殘留的冬意侵入。
坐他對麵的桑無竹手捧滾湯吹了半天方一飲而儘,帶著十二萬分的真誠發問。
“蘇大人這身子骨,是如何同房的?”
蘇靈榭頓時岔了氣,將將入口的釅茶差點白喝。
“鄙人……鄙人尚未娶妻。”
他天生膚白,更顯得滿臉通紅。
桑無竹起身過去狂拍他的背幫忙順氣,結果越拍人咳得越厲害。
“蘇大人你怎麼了,沒事吧蘇大人?”
蘇靈榭艱難地抬手想讓她停下,可惜這人愣是拍得專注,好半天才湊到眼前來。
“你還好吧蘇大人?”
偏她生得目若懸珠,一雙杏子眼眨啊眨的,蘇靈榭下意識便將“你是不是有病”這話吞進了肚子。
不過緊接著他心底的悔意又止不住地上湧。
若論一切為何演變至此,還得將時間往回推。
自大雍開國以來,河清海晏,人壽年豐,卻不知何時起,在越州興起一個詭秘莫測的異教,長於蠱惑人心,聚斂錢財。
而越州州牧幾月前便已上疏,卻遲遲未呈至聖上眼前,待某日早朝有通政使上奏,此事才得見天光。
通政使歸屬通政司,為先帝設立,掌內外章奏和臣民密封申訴之件,凡議朝廷大政、大獄及會推文武大臣,通政使皆參與討論。
不僅如此,先帝知處高位難聽民言,所以特在通政司門前設一紅牌,若有要事,可執此牌直入內府,守衛不可阻攔。
然而當聖上提出誰願前往查探此事時,殿內鴉雀無聲。
今日首揆江寧稱病告假,一眾文官瑟瑟發抖,有用的武官皆已外放,餘下的武官則是些世襲的酒囊飯袋,去修個城牆估計都修不利索。
此時的蘇靈榭趁著無人注意,低頭掩唇極為克製地打了個哈欠。
因他昨日休沐,江元不知又從何處尋了本古籍來,還言明看在同硯情誼上隻收他一貫錢。
結果最後還是以五十文成交。
他昨夜至三更天方歇下,沒睡多久又被惜霜拉起來上朝,此時隻覺少氣無力,心中隻想著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