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子,苒苒便交給你了。”
“娘娘放心”,魏辰翊說著,將宋苒荷又往身邊扯了扯,想這深宮裡的事著實複雜,與官場似也差不上許多。
見謝瀛回頭望了她一眼,沈卿晚麵帶微笑跟上。
牡丹園中,花兒豔麗,又見長亭繞溪而建,不禁令沈卿晚想起先前在東宮的後花園時見到謝徵時的場景。
想來已許久未有見過他了,亦沒有在彆處聽過他的消息。
隻是她偶爾隨皇太後去廟中祈福時,會在佛前默默為他念幾句祈福的祝辭。
她想,平安凱旋吧,希望之後會是好消息。
正此時,不知從哪處傳來樂聲。
似是古箏與竹笛共奏出的悠揚曲聲,沈卿晚覺得耳熟。
待到曲調的高.潮部分,她確認,這樂曲分明是他們慶國在重要祭祀的節日時,才會演奏的樂曲。
用來舉杯祭祀先祖勇士的樂曲,今日怎會出現在張婉兒的及笄禮上。
且這樂曲她聽過太多次,竟能聽出這樂師彈奏時的些許瑕疵。
這並非慶國的專司樂師,想來是張婉兒從京城請來的樂手罷了。
看來張婉兒當真做了功課,有意針對她。
沈卿晚睨向那叢牡丹中的一抹亮色,見她昂著脖頸,向她揚了揚眉。
幼稚、無恥。
沈卿晚嘴角的笑意消逝,冷眼看著,不知這甜美的笑容之中究竟藏著如何的毒蠍心腸。
“太子哥哥”,張婉兒在花叢中起身,笑吟吟地向謝瀛行了禮,道:“正巧伴著這樂曲,婉兒新學了一支簪花仕女舞,跳給哥哥瞧瞧如何。”
“好啊”,謝瀛答得溫柔。
沈卿晚怔愣在原地,覺謝瀛今日好像是謝徵附體一般,周身的戾氣都消減了去,嘴角總是掛著笑。
再看向那處起舞翩翩的張婉兒,沈卿晚不禁想起繡嫄先前與她說的:“太子殿下的白月光喜著紅衣,善歌舞......”
所以,其實根本不是什麼商戶之女,紅顏薄命,分明是年紀尚小又是當朝首輔的掌上明珠,他心中寶貴,這才編了這樣的謊言來掩飾。
想到這些,沈卿晚有些心冷。
什麼冷心冷麵、喜怒無常都是對旁人的罷,他在張婉兒麵前不也是懂得收斂和溫柔的嗎。
“殿下,臣妾身子有些不適,想去椅上歇一歇。”
沈卿晚說著,臉色並不好看,可話音未落便被張婉兒出聲掩蓋了去。
她說:“太子哥哥,婉兒聽說慶國人皆善舞,且與我們大乾的舞姿有異,婉兒不曾見過,想邀請娘娘與婉兒一同舞上一曲,叫旁人瞧瞧究竟有何不同。”
“好啊”,謝瀛應下,側目看向沈卿晚,生硬道:“婉兒既然開了口,你便去同她一起罷。”
為何要一起?
她不想為了他,去跟張婉兒爭奇鬥豔。
“......殿下”,沈卿晚扯上他衣袖,儘量壓下心中不適,軟聲與他道:“臣妾身子不適,可不可以......”
卻還未等說完,便被謝瀛打斷,“莫要找借口了。”
沈卿晚聞言一愣,不過是幾日未見,謝瀛在她麵前又似從前那般冷漠。
她以為的親近與否,在謝瀛哪裡不過是心情好壞的結果。
沈卿晚苦笑,轉身對上張婉兒那張明媚的笑臉,在一眾達官顯貴麵前,她無法駁了首輔之女的麵子。
“承儀郡主,本宮已許久未有跳過舞了,若是有什麼失誤,還請郡主見諒”,沈卿晚整理好情緒,大方走向她身側,嫣然一笑。
“娘娘謙虛了,還請娘娘放心,婉兒定會讓著娘娘的。”
沈卿晚笑而不語。
待曲聲又起,牡丹叢中舞姿曼妙。
她本意並不想與張婉兒在謝瀛麵前掙個好壞,可事與願違,兩人步步緊逼,也不許她讓步。
那今日她便讓他們瞧瞧,什麼才是真正的慶陽舞曲。
沈卿晚自幼時習舞,在此方麵又頗具天賦,舞步輕盈如蝶,翩飛恣意,舞姿驚豔,再配上她這一張豔麗的容貌,似是令牡丹也失了顏色。
“太子妃娘娘跳得好美啊。”
“不愧是慶國的王姬,當真是能歌善舞!”
“誒?!沈姐姐在跳舞?”
見眾人為沈卿晚喝彩,張婉兒一時氣悶,不耐煩地皺起眉頭,轉圈時瞥見不遠處的潺潺河流,勾起唇角,轉著圈往沈卿晚那處去。
沈卿晚見她突然這般逼近,心中怪異,轉身時發覺自己離河岸已近,便料想到張婉兒有何圖謀。
於是她先順著她心意往岸邊去,待到了極限,輕盈躍起與她擦肩而過,而張婉兒卻因此不加注意,未來得及轉身,一腳踏進了水中。
“啊!”
見張婉兒落了水,沈卿晚也佯裝著急的模樣,嘴裡嚷著:“來人啊!郡主落水了!本宮不習水性!”
“救命啊!太子哥哥!救命啊!”
於是見謝瀛不假思索地上前跳進水中,將張婉兒攔腰救上了岸。
沈卿晚在岸邊冷眼瞧著。
好淺的溪水,才沒過謝瀛的腰腹。
待兩人上了岸,一群人圍了上來,沈卿晚見張婉兒躺在謝瀛懷中,嬌弱地喊他:“太子哥哥,婉兒好怕啊。”
一雙月牙眼紅紅的,噙著淚,當真是我見猶憐了。
“郡主可有嗆著水?”沈卿晚也上前蹲著身,擔心詢問著,隨即向身後眾人吩咐道:“來人,快去請太醫!”
正是這時,張婉兒流著淚將臉埋進謝瀛懷中,告狀:“太子哥哥,方才是娘娘絆了婉兒一下,婉兒躲閃不及,這才失足落了水,都怪婉兒愚笨,哥哥可千萬不要怪罪娘娘啊。”
說完又是哭哭啼啼。
沈卿晚詫異望向謝瀛懷中的嬌娘,用手指了指自己。
啊?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