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門口,才見裡麵雖透著燭光,卻格外寂靜。
門外守著兩個侍衛,見她來,拱手:“娘娘萬安。”
沈卿晚溫聲道:“本宮來尋殿下,還請兩位進去稟報一聲。”
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麵無表情應道:“殿下現下不在書房,還請您回吧。”
“那殿下去了何處,你們可知曉?”
“回娘娘,殿下的行蹤,屬下不敢多過問,還請娘娘莫要為難屬下了。”
這兩人當是謝瀛手下的暗衛,麵色冷淡與他們的主子如出一轍,一問一答之間毫無破綻。
礙於兩人身份,她即使是如往常那般略施恩惠,想來也是不會起作用的。
她隻能暫在書房門前靜等,待到一炷香的時候,見不遠處有一行人來。
再近些,見李暘為首的幾個太監拎著宮燈照明,光影落在謝瀛臉上,陰影籠罩住他半麵,更顯陰鷙。
見她在書房門前,謝瀛勾了勾唇角,可眼底卻似凝著一層薄冰,問她:“你怎來了?”
“殿下”,沈卿晚柔聲喊他,微抿起唇瓣,儘顯乖順。
待謝瀛走近,血腥氣撲麵而來,沈卿晚暗暗攥起裙角,不安感湧上心頭。
待到他將擦拭過雙手的白娟遞向李暘時,其上血跡在黑夜中格外刺目。
再一瞧,在他身後的隊伍中間被押著兩人,披頭散發,囚服上都是血痕,被硬拖著上前,腳步虛浮。
她忍下喉中不適,儘可能平穩語調與謝瀛訴說:“臣妾許久未有見過殿下了。”
說著,她眨了眨眼睛,擠出星點淚珠沾染在睫毛上,惹人垂憐。
“是嗎”,謝瀛冷哼,上前攬過她細腰,按在她腰.窩敏.感處,道:“既如此,便隨孤來敘敘舊吧。”
沈卿晚腿上一軟,順勢倒在他懷中,心中更是忐忑。
“坐”,謝瀛將她牽至椅上坐下,隨即落座在她身側。
兩人共坐在階上,沈卿晚看了一眼他的腿。
自從張婉兒及笄禮那日,謝瀛便已對外宣稱雙腿痊愈,如今她卻還是沒能習慣他平日裡這般高出她許多的挺拔身姿。
“押進來。”
對謝瀛一聲令下,那兩位囚犯被拖進書房,隨即被踹倒在地,不知被折磨了多久,如今在癱倒在地,就連從地上爬起的力氣都已沒有了。
沈卿晚看著那灰白囚衣上時不時還滲出鮮血與那綻開的皮肉,實在不忍,想要避開卻見謝瀛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好駭人。
她躲開視線,下巴卻被謝瀛的掌心包裹住,將她禁錮在臂彎中,迫使她正視地上癱倒的兩人。
他在她耳畔,低語:“卿卿,看著他們,不許逃。”
溫熱鼻息灑在她的頸間,卻激起一股寒意。
謝瀛飲上一口茶,嗓音中儘顯快意,“給太子妃看看這兩人是何模樣。”
“是!”
便見一身黑衣侍從上前拽著兩人衣領,將兩人從地上拉起,接著架起他們的下頜,令他們揚起頭來。
“阿萬!”
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沈卿晚驚恐喊出他姓名,下意識從椅上彈起,卻被謝瀛用力按回。
“哈”,謝瀛冷笑,指腹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淚珠,“原來是卿卿的熟識。”
阿萬——
她已經許久未有見過這個童年時的夥伴了。
自從他隨阿哥行軍征戰,她便未再見過他,從小的玩伴突然消失在她的生活中,有時想起難免感懷,隻是沒想到時隔多年再見,竟然是在大乾太子的東宮中。
“......王姬”,阿萬強撐起眼皮看向她,扯了扯嘴角,也許是想要顯得儘量輕鬆些,可一半臉上已被灼燙得不成樣子,隻這樣一笑便牽動傷處,痛得他皺眉,卻還是強撐著露出牙齒,隻可惜其中也已是血跡斑駁。
而另一位,她覺有些麵生,再加上已被折磨成這副模樣,她終是沒能認出。
“王妃可是忘了此人?”
謝瀛控製著她轉向另一處的囚徒,見那人禁閉雙眼,奄奄一息,隻餘嘴唇偶有蠕動,才知他還有氣息,那慘白的唇色上還滲著血珠,模樣實在可怖。
“那日及笄禮,就是他為你忤逆孤”,謝瀛的指腹劃過她耳後,“他叫韓徹。”
“記住他”,感受到沈卿晚的顫抖,他發出沉悶的笑聲,“他馬上就要死了。”
“來人!”
“不要!”沈卿晚拽住他衣袍,哀求,“殿下,都是臣妾的錯,您放過他們吧。”
“你的錯?”謝瀛笑了,可眸光狠厲如刺骨寒霜,他按在她後頸的手指驀地收攏,將她用力拉至身前,質問:“你錯在哪了?”
“臣妾......”
未等她回應,謝瀛便怒聲與她:“錯在你不該瞞著孤,與謝徵私聯!”
後頸被用力撐起,她不得已仰起脖頸,釋言:“殿下......臣妾沒有...”
“沒有?”
謝瀛嗤笑一聲,質問向她。
“那日為你討伐孤的言官,有幾個與謝徵無關?”
“孤的好王妃與皇叔都這般熟識了,孤卻還被蒙在鼓裡!”
謝瀛用力將她推到在側,她未有料想,小臂直直撞在扶手的龍頭上,一時吃痛出聲。
“慶國的將領跑到大乾來與皇叔的好同僚把酒言歡,若孤將此事上疏給皇上,你說皇叔到時該如何解釋啊?”
見沈卿晚無聲悲戚,攥在杯身上的手愈發用力,茶杯被他狠狠擲向地麵,隨之聽他怒道:“動手!”
“是!”
一語畢,兩個人頭落地,鮮血四濺。
“不要——”
沈卿晚用力捂住口鼻,才抑製住喉中的乾嘔,胸中憋悶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眼淚順著臉頰流下,她覺身上的力氣用儘,傾倒在椅上。
謝瀛俯身過來,將她全然籠罩在陰影下,對上那雙悲戚的眸子,他紅了眼,嫉妒得快要瘋魔:“你不是要學孤的白月光來討孤的歡心嗎?”
“好啊!那孤便陪你演這場深情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