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夢,這是什麼?”阮清宵指著那個隻有小拇指頭大小的掛墜問道。
“……”黎夢覺差點被她的稱呼嗆到,“狐狸。你還是叫我黎姐吧。”
阮清宵點點頭,又問道:“黎姐姐。這是哪裡來的?”
黎夢覺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放棄了繼續糾正稱呼的想法,總比“夢夢”好一點。
“是一個朋友送的。”黎夢覺說道,她決定主動發起新的話題,“阮大小姐,你吃飽了嗎?”
阮清宵點了點頭,並衝著黎夢覺露出了一個毫不設防的微笑:“你可以叫我清宵,或者宵宵。”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我不喜歡‘大小姐’這個稱呼。”
黎夢覺想起醫生說的儘量不刺激她,便稍微折中了一下選擇了“清宵”這個選項。
“好吧,清宵。”黎夢覺問道,“你還記得自己現在幾歲嗎?”
阮清宵露出迷茫的神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修長的手指,用一種猜測的語氣說道:“二十多?”
“二十四。”黎夢覺說道,“那你知道今年是哪一年嗎?”
阮清宵比上一次更快地給出了回答:“二三或者二四年?”
顯然是從年齡逆推出來的年份。
明明腦子轉得還是挺快的,怎麼偏偏性格變了這麼多呢?
黎夢覺又想歎氣了。
“送你來醫院的時候,你身上隻有身份證和兩張紙幣,還有幾顆糖。”
黎夢覺指了指旁邊的床頭櫃:“那些東西現在都在那裡麵。”
阮清宵又看了看身上的病號服,點了點頭,對黎夢覺說:“謝謝。”
“不用謝——不過現在的問題不是這個。”黎夢覺嘴角抽了抽,“你身上沒有手機,沒有房卡,周圍也沒有什麼東西落下,現在外麵也沒有傳出你失蹤的消息。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昏倒之前發生的事了嗎?”
阮清宵認真思索了片刻,有些歉疚地搖了搖頭:“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隻記得下了好大的雨,還有雷聲,然後我就暈過去了……抱歉。”
“需要我幫你聯係經紀人嗎?”黎夢覺問道,“你之前姑且可以算是個演員,雖然不在一個公司,不過花點時間應該可以聯係上你的經紀人。”
“我記得她好像是叫容槿。”黎夢覺關注著阮清宵的臉色,“你對她有印象嗎?”
阮清宵對這個名字沒有什麼反應。
但她與黎夢覺對視著,臉上卻漸漸浮現出疑惑的神色,問道:“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黎夢覺差點脫口而出“當然不是”。
阮清宵又無意識地攥緊了被單,有些不安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不能太刺激她。
黎夢覺想起醫生的囑咐,隻好將不熟的話咽了回去。
“朋友也不是整天都待在一起的。”黎夢覺說道,“事實上我們很久沒碰過麵了。”
在阮清宵再追問些什麼之前,黎夢覺將自己的手機塞給了她。
“電話號碼還記得嗎?”黎夢覺說道,“可以試著按按看,嘗試想想最信任的人的電話號碼,說不定還殘存著一些肌肉記憶呢。”
她推得太急,指尖一下子撞上阮清宵的手背,見後者呆愣,她還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強行將手機塞了進去。
塞完她就坐回了原位,溫熱的體溫還停留在手腕的位置,阮清宵的臉微微泛紅。
身體的本能是想要推拒和逃跑的——她似乎非常不習慣和彆人的親密接觸。
但在那之前對方就已經退回到了安全線之外。
阮清宵心底不由生出幾分淡淡的失落,又莫名不想暴露自己泛紅的臉頰,隻好低著頭將視線轉移到手機上。
手機屏幕停留在了撥號界麵。
阮清宵下意識抬起手,在神遊天外的情況下就自發地按出了一串電話號碼,直到將要按下最後一個數字的時候,她才忽的頓了頓。
——「最信任的人」。
阮清宵後知後覺,終於注意到黎夢覺話語裡的重音。
那是什麼意思?
阮清宵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將這這個問題問出了口。
“我昏倒進醫院的事情,是有什麼隱情嗎?”
“嗯?”黎夢覺有點驚訝於她的敏銳了,“有可能是我多想了,不過你一個人倒在路邊這件事確實有點奇怪。”
而且傷口也有點奇怪。
不過這點醫生都沒有提出什麼異議,僅僅隻是黎夢覺自己的直覺,所以她並沒有說出來。
“不過這種事你自己應該才最清楚吧。”黎夢覺說道,“到底真的是意外還是因為彆的緣故——或許你也可以選擇直接報警。”
阮清宵抿了抿唇,指節微微有些發白。
原本這些都應該是她醒來之後自己決定的事——身為公眾人物又是阮家大小姐,她未必願意鬨進警察局。
但誰知道明明看似傷得不重,醒來之後卻記憶全失。
空白的記憶加上意有所指的暗示,阮清宵自然會感到不安,神色也變得有些遲疑起來。
黎夢覺並未催促,隻是安靜地等待著她做出選擇。
阮清宵抬頭看了她一眼,下壓的嘴角慢慢撫平,緊繃的肩膀似乎也逐漸放鬆了下來,好像忽然之間想通了什麼。
“所以你才沒有立刻通知我的其他家人或者經紀人嗎?”阮清宵輕聲問道,“你擔心其實是他們想對我不利?”
她的聲音柔和得過分了,但內容倒也不算錯。
黎夢覺有點不適應地揉了揉耳朵,然後點了點頭:“也可以這麼說吧。”
劇情裡大小姐和家裡人的關係就算不上有多好,似乎還有個私生子虎視眈眈地等著爭遺產。
豪門恩怨之中,血親為了利益互下黑手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
黎夢覺倒是無意卷入這些爭端,她也壓根不想插手這些內部家事,但現在阮大小姐失了憶,她可不想自己前腳才辛辛苦苦把人送進醫院,後腳她就又被人給害死。
說到底,就是無法對眼前有可能發生的危機坐視不理。
即便對方是她“命定的仇敵”。
黎夢覺並沒有詳細解釋背後的這些隱情,阮清宵不知道想到了哪裡,臉上卻浮現出了一個過分燦爛的笑容。
阮大小姐此刻的表情甚至可以用“欣喜”來形容,好像是剛從蜜罐裡麵爬出來的小熊貓,歡喜到近乎迷醉。
“你果然是在關心我。”阮清宵說道,“我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