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彆人,她可能會直接翻白眼說關你什麼事,但她唯獨不想讓黎夢覺因此對她產生不好的印象。
難養活不就是說明自己不適合一起過日子嗎。
或許她真的應該嘗試著稍微降低一下自己的生活質量?
可她明明又不缺錢。
阮清宵腦海裡糾結了許久,還是忍不住說道:“其實……也沒有那麼難養,我自己有錢,我可以把錢都給你,這樣就、就……”
就好養了。
阮清宵聲音越來越低,因為她忽然意識到這話似乎已經直接跳過了告白的步驟,變成共同生活的設想了。
但黎夢覺都還沒有答應她的告白。
現在說這些好像還太遠了。
黎夢覺聞言愣了好半天,費了些功夫才勉強跟上阮清宵那飄忽的思路。
其實她倒沒有挑剔阮清宵的生活習慣的意思。
隻是沒想到真的會碰到現實版的豌豆公主。
而且這人還是平日裡表現得冷冰冰的高嶺之花。
表麵萬事萬物皆不入眼好似端坐雲端的冰雕,結果背地裡是個嬌氣的小公主。
這種反差放在一個“惡毒女配”的身上,倒是顯得有趣。
黎夢覺就是單純覺得好笑。
但她全然沒想到需要自己去養活這位大小姐的情況。
“嗯……我不是在指責你。”黎夢覺解釋道,“隻是覺得有點出乎意料而已。”
“哦。”阮清宵稍微鬆了一口氣。
“選擇什麼樣的生活方式是你自己的自由。”黎夢覺補充道,“我這樣的外人本來就沒有什麼資格去乾涉。”
“……”阮清宵一口氣又落到穀底。
“比起這個,還是先想想到哪裡去吧。”黎夢覺果斷回到了正題。
但她還是沒忍住多看了一眼阮清宵被衣領磨紅的脖子,多說了一句:“還有外套,要是不舒服就脫了吧,跟蹤的人也不在了。
阮清宵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等回去再說吧,感覺有點冷。”
此時已經是初夏時節,但A市位置偏北又臨海,早上一場陣雨過後,剛有上升的氣溫又陡然降了下來。
天邊夕陽將落,晚風又吹來了幾分寒涼。
黎夢覺看了她一眼,把多餘的話咽回去:“天氣預報說晚上有雨,還是早點定好住的地方。你的行李還在酒店吧?”
阮清宵點了點頭。
說來說去,似乎還是隻能去住酒店。
黎夢覺在A市定居很多年,對於A市的酒店沒有什麼親身體驗的經曆,況且她對臨時住宿的環境要求並不高,隻要能遮風避雨就足夠了,顯然也沒辦法為阮大小姐提供什麼可靠的經驗。
就算換酒店,也得先去原來的酒店拿行李。
從軟件上叫的出租車終於開了過來,在兩人麵前緩緩停下。
黎夢覺打開了車門讓阮清宵先上去。
阮清宵猶豫了一下,還是先坐了上去——在這種地方謙讓好像顯得有點傻。
快要到酒店的時候,外麵果然如黎夢覺所說的那樣開始下雨了。
黎夢覺看著窗外的雨出神,似乎是在擔憂著什麼。
阮清宵問她怎麼了。
黎夢覺說想到家裡陽台上的花,還有房間裡的貓。
“早上出門的時候已經開太陽了,我就把窗戶都打開通風了,這場雨要是下大了可就麻煩了。”
幸好沒有額外晾曬什麼東西。
但兩隻小貓還小,要是雨打進房間,也不知道它們會不會著涼。
虞思晴說這個大小的貓崽正是最脆弱的時候。
不過即便如此,黎夢覺也不可能因此就直接把阮清宵丟到一邊不管。
“它們應該自己會躲雨吧,貓窩又不靠著窗戶。”黎夢覺說道。
其實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她們立刻叫司機掉頭,一起回去。
除了這家酒店,阮清宵也同樣還有一個選擇。
隻是黎夢覺沒有提,阮清宵也遲疑了好幾天沒敢開口提起。
但此時此刻,那些想法又開始蠢蠢欲動。
“黎姐姐。我——”阮清宵遲疑著開口。
“到了。”司機一腳踩住刹車。
“當心。”黎夢覺伸手擋在阮清宵的前座靠背上,沒有防備的阮清宵一下子就撞到她的手背上。
阮清宵額頭一痛,眼淚差點飆出來。
“不好意思,前麵那輛車突然停下來。”司機跟她們道歉,“不過路邊這家就是了,你們自己下車走兩步吧。”
黎夢覺沒有理會他,先去看了看阮清宵的額頭:“你不要緊吧。”
才失了憶,可彆又把腦子撞出什麼問題來。
好在額頭隻是有點點紅。
阮清宵搖了搖頭,說沒什麼事。
黎夢覺鬆了一口氣,才推開車門下了車。
阮清宵跟在她身後走進酒店,綿綿的雨絲隻落在被撞歪了的帽簷上,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額頭。
其實沒有那麼痛,也沒被撞出什麼問題,但阮清宵腦海裡卻開始不斷回放起黎夢覺突然撞進視野裡的擔憂神色。
她在擔心她。
她在關心她。
她多多少少,還是在意著她的吧。
阮清宵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都輕飄飄的要飛起來,先前糾結許久的情緒驀然消散。
走到酒店門口的屋簷下時,阮清宵伸手輕輕拉了拉黎夢覺的衣角:“黎姐姐。”
黎夢覺停住腳步,回過頭去看她:“怎麼了?”
“我……”阮清宵看了一眼酒店低調中透著奢華的大堂。
乾淨、高雅,工作人員統一的著裝都充滿了精心設計過的賞心悅目,一個個臉上都洋溢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但也空曠、冷清,好像是另一個所有人都帶著假麵的陌生世界。
“我不想住在這裡了。”阮清宵低聲說道。
“那你想好住在哪裡了嗎?”黎夢覺問道,“一會兒我送你過去。”
阮清宵差點泄掉那一口氣。
但她抓著黎夢覺衣角的手卻始終都沒有鬆開過。
她不想鬆開。
“我想……”阮清宵抬起頭,終於鼓起勇氣問她,“黎姐姐,你可以帶我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