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呢?你又如何證明袁師兄被藏屍床底,還有那在金雀樓裡的就是凶手?”
千羽眉頭微微一皺,本來一個魏薦就讓人夠頭疼了,沒想到還來了一個頭腦簡單的庸才,她想也沒多想,冷眼看向他道:
“我赤蠱宗可以證明,而且金雀樓的姑娘亦可以證明,袁前輩死在和陸少宗主會麵之後,凶手殺了人易容成他的模樣離開金雀樓,他易容得了外形卻不能完全變成他本人,在親近的人麵前多少都會露出馬腳......更何況,若不是會易容,他又如何能悄無聲息地頻繁作案?”
千羽話音一落,周圍又發出了陣陣唏噓,易容術的發現無疑是打開一切謎題的關鍵,很多費解的事情在此刻都能依靠易容術得到解釋。
荀緋看了一眼裴昭彰,雖早已知道煥顏宗被懷疑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還是沒想到這個油鹽不進的家夥會這麼果斷將他們推到風口浪尖,她心裡忍不住一酸,這般不講情麵還真是裴昭彰一慣的作風!
煥顏宗此刻麵對周圍的尖銳目光顯得極為局促,荀緋輕輕拍了拍母親的肩膀以示安慰,她站了出來,望向魏薦,斬釘截鐵道:
“袁前輩一死,青田宗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你,魏叔叔......你可還記得二十年前同我父親的約定?”
荀緋故意提起二十年前的私密之事來拆穿假扮魏薦的凶手,眾人會意,但卻紛紛麵露疑惑,這魏薦又怎麼可能會是凶手?她的話像極了無端的猜測,可人們卻還是忍不住看向魏薦,好奇他會如何回應。
在眾人如炬的目光中,魏薦看向荀緋的目光帶著些暖意,他輕輕一笑,柔聲道:
“孩子,我自然記得......年少時我同他約好一起行走江湖,逞強除惡......這件事,我怎麼可能忘得了?”
荀緋的目光一驚,在那一瞬間她心中暗暗確定了一件事,鼻頭忍不住一酸。
她慌張環顧一圈,本來準備好的質問瞬間煙消雲散,因為震驚此刻更是什麼都說不出口......
荀緋的模樣被千羽儘收眼底,她瞬間反應了過來,內心激起千層巨浪。
這世間對魏薦頗為了解的隻有荀如言,那便說明二十年前唯一從浮虛境活著回來的人正是荀緋的父親。
雖清楚了凶手的真實身份,可眼下的事情卻更加難收場,若他們對魏薦繼續質問下去,他遲早會被拆穿,荀如言即使擁有將人變成乾屍的邪功,但若想從這集結了江湖大半高手的翠樓安然離去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千羽體會過至親死在自己麵前的痛苦,這種痛苦在她心中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無時無刻都在痛著,無時無刻都在讓她後悔,讓她充滿憤怒和恨意。
她看向那麼明媚活潑的荀緋,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想讓她經曆自己的痛苦。
千羽下定決心,毅然起身,一隻手迅速按到了裴昭彰的肩上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朝著大廳裡的人冷聲道:
“諸位不妨可以朝著這個方向想一想,凶手既然可以易容,那麼他隱藏在誰的宗門裡都是極有可能的!”
話音一落,大廳內有不少人站起來獻言,裴昭彰回身不解地看向千羽,卻見她麵露難色搖了搖頭,暗暗心想她肯定另有打算,於是又退了回去。
千羽落回座位後感受到主座上傳來一道灼熱目光,她抬頭剛好對上陸寅時布滿怒意的眼睛。
陸寅時對她剛剛的舉動頗為不滿,他之前覺得千羽送給自己這個消息是為了抓住凶手,自己追查下去也發現了魏薦的可疑之處,可他們一行人明明之前還追著青田宗和魏薦開打,怎麼現在快要成功反而收了手。
他瞬間覺得自己就像個跳梁小醜一樣被他們玩弄在掌心,心裡頗為惱怒,他當著陸崢麵又不好發作,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千羽,恨不得用眼神將她淩遲處死。
大廳內一時間圍繞著易容術的可疑之處對煥顏宗展開了功擊,但沒有一個人說到點子上,亦沒有一個人能夠拿出真憑實據來扳倒煥顏宗,叫囂辱罵之聲不絕於耳,整個翠樓猶如街邊雜鋪一般喧鬨不堪。
千羽忍不住頭疼起來,一雙眼睛卻止不住地觀察著魏薦。
不得不說,自從確認他就是荀緋的父親荀如言後,她明顯看得出荀如言看向煥顏宗的眼神都是不一樣的,他對於荀緋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欣賞和自豪,而對於邱夫人則帶著些畏畏縮縮,仿佛生怕被她給瞧穿似的。
大廳內吵架吵了半天,甚至吵到最後,不少年過半百的宗門長老和宗主都加入了戰局,一個個氣得吹胡子瞪眼,風度全無,直到最後吵到天都黑了眾人也沒爭出個高下,拿出什麼有用的線索。
或許是意識到再這樣無休止爭論下去沒什麼用,陸崢不得不暫停了這場鬨劇,說了些簡單的客套話便連忙派下人將各個宗門安頓好,好吃好喝招待,生怕他們在杏林苑大打出手又鬨出什麼人命來,宴席也就這樣不歡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