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終於理順了氣來,向左瞧一眼,再向右看一下,始終沒捉到一個人的身影。
怕不是找錯了地方?蕭四想著。
罷了,那便再去另一處找找。
正當蕭四要起身離開時,他身後的一棵大樹竟冒出了一個聲音:“你是何人?”
蕭四聽聞這人聲,頓時喜笑顏開,連忙轉身,可他剛要作答,一把冰冷的利劍霎時就悄無聲息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方才才追到此地,此時正值滿頭汗水,抑或是被這利刃嚇出了冷汗,隻見一顆豆大的汗珠沿著他的下顎滴下,直直落在那充滿寒意的刀麵上。
這意料之外的敵意令他不敢妄動,老實站在原地。
壓住內心的驚恐,蕭四緩緩抬眼,這才看清眼前站著的,竟是一個帶著鬥笠、蒙上半張臉的神秘男子。
“回答我!”那人用粗啞的嗓音吼道。
蕭四咽了口口水,深吸口氣,反問道:“那官人你又是誰?”
“你怎知我有官職?”那人將劍刃向蕭四脖頸再挪近了一寸,眼睛也眯了起來,一句尋常的反問卻透露出刺骨的寒意。
“靠您的劍柄。”蕭四道,“您可知您劍柄上鑲的是獨山玉?據在下所知,普通百姓或是山匪是買不起鑲有獨山玉的寶劍的。”
那人聽他一說,暫時收斂了狠厲。
於是蕭四接著道:“而且,單論您這把佩劍的成色,已然是京城數一數二,加之您劍柄上的那條睚眥的形態來看,若是在下沒猜錯的話,這把劍,應是禦賜的吧?我說的可真?安將軍?”
在蕭四說話期間,他的神色已從惶恐轉為鎮靜。
當眼前這人聽蕭四叫出“安將軍”三字後,他終於撤下了係在臉上的黑布,露出了真容。
安將軍本名喚作安如塵,並不比蕭四年長幾歲,但卻是辰王手下炙手可熱的人物。
戰場上他殺伐果決,毫無敗績,被軍中人讚為永勝將軍,同時也屢次受到官家封賞。
而這樣一位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往往有著彆樣的麵容,而他安如塵,最特彆的,正是他右臉的一道從顴骨連至下頜的一道斜下疤痕。
據傳聞所言,他的這道疤,是他年輕時隻身一人衝鋒陷陣,徑直刺入敵軍本營生擒敵軍將領而落下的。
這道疤於他而言,是他從軍以來無上的榮耀。
“你倒是有些眼力。”安如塵趁機將他的佩劍收回了劍鞘中去,“你便是殿下派來協助我的幫手?”
“正是。”蕭四向他拜手。
“可殿下來信說派了兩人,為何現下隻你一人?”
“另一人還在鎮上,將軍之後便可見到他。”
安如塵上下打量了一眼麵前這小子,接著問道:“那你是時裕,還是蕭驌?”
蕭四道:“在下蕭驌。”
“很好。”安如塵嘴角勾起笑意,“你是如何知道我在枯井處而非其他地方?”
“誤打誤撞。”
蕭四這一回答倒是惹得安如塵捧腹大笑,在他一陣爽朗的笑聲後,他伸手拍拍蕭四的肩膀,打趣道:“好一個誤打誤撞!你也是有本事之人!”
不過,安如塵的爽快並未讓蕭四就此安心,他深知眼前這位大將軍在軍中是怎樣的一個凶煞,怕是他日不當心惹惱了他,自己的項上人頭便會即刻落地。
順著安如塵的笑聲尷尬地陪笑了幾聲,蕭四忽然清了清嗓,謹慎問道:“將軍,那剩下的兩處地方,是何意思?”
話音剛落,安如塵的笑聲便隨即弱了下來,轉眼之間,他的眼中又再度恢複了那股涼氣。
隻見他的薄唇一張一合,道出幾字:“你可知我們此行要去何處?”
“奉命調查此地玄王走私兵械一案。”
“我在問你我們要去何處,不是做甚。”
“末將不知。”
“我們要生擒柳複。”
蕭四作難,他從未聽聞過“柳複”這個名字,也不知這人的底細。
見他一臉呆滯,安如塵隨即將雙手抱在胸前,一字一句同他說道:“這人,是玄王的內弟。”
既是玄王內弟,先不說他是玄王親信,單是玄王將其安排至此負責監管兵械運輸,必然會在他身邊安插眾多護衛,而如今,他們三人要生擒他,還得逼他招供,這就已然是比登天還難的難事!
“生擒?”蕭四滿臉震驚。
“正是。”安如塵歪了歪頭,邪笑更甚,“而且一月之內必要回京複命。”
蕭四不禁再咽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