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 褚珩蹙眉道:你喝酒了?喝了多少……(2 / 2)

第二日一早,衛姈本以為會跟褚珩跟他們就此分道揚鑣,誰知昨日荀攸之跟衛徜攀談之下知道衛徜早早備下大船走水路回衡州,不知說了什麼衛徜竟邀請他們同行會衡州。

衛姈現在知道,褚珩他們怕是早就打好了主意,要與他們一道坐船南下,隻是不知故意結交衛徜是不是衝著衛家去的。

衛姈死前剛從海外回來,雖說已過去五年,但於她不過數月。

衛家這艘大船,還真是凸顯了衛家財勢,僅僅隻是在江上行舟的船就如此精致富麗。

推開窗望去,兩岸青山緩緩駛過,雖已已至深秋,但是江南秋晚,葉仍綠沉。不像隴右的深秋,隻覺得肅穆孤孤單行單影之。

綠水青山江麵銀銀日光,這等風景真的讓人心馳搖曳,衛姈不由心情也好了起來。

隻是行了一會之後,浪濤四起,這麼大的船竟然也有一些搖晃,衛姈頭暈目眩,雖這副身子多日來被她勤加練習加強體質,但還是差常人多矣。

衛徜是江南人從小到大出行少不了坐船,褚珩荀攸之一行人在京城長大竟然也無什麼異常,隻衛姈一人無福消受。

午膳時菘藍來請衛姈去用飯,推開房門,看見衛姈麵色蒼白捂著心口,還以為是自家娘子又發病了。

“娘子你怎麼樣?是發病了嗎?”

“無事,隻是有些暈船,稍稍有些不舒服,歇歇就好。”衛姈有氣無力不想說話。

菘藍沒想到這麼大的船衛姈也暈“暈船?娘子是從來沒坐過船,早知道我們就應該走陸路的。”

“我無事,幫我倒杯熱茶,我歇歇就好。”衛姈有氣無力靠在榻上,胸悶胃裡還一陣翻湧,她想用微苦的茶壓下去。

衛姈接過茶盞慢慢喝著,感受熱氣充盈的茶香,看著滿臉擔憂的菘藍,安撫她:“彆擔心,我睡一覺就好了,晚膳我也不去了,你去替我說一聲,去吧用完膳自己去歇息吧,你在這我可睡不好。”

衛姈衝她擺擺手,一個字不想多說。

“好,奴婢這就去跟衛郎君說一聲,娘子好好歇著,不舒服就喊奴婢。”菘藍知道衛姈是想讓她休息,便應承下來。

衛姈感受著微微晃動的床本以為睡不著,誰知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色昏暗不知是何時辰,醒來便再也入眠不得。

衛姈出了房門到甲板上吹著江風,清醒清醒頭腦,雖然有一些寒涼,但涼氣入體霎時神清氣爽。

江上的月明亮又奪目,時不時會有雲彩從月前飄過,徒增神秘之感,映入江中好似一幅山水墨畫,行舟如揮筆潑毫,江水如樂,汀零作響,江風拂麵,心曠神怡,風光無限好,隻是與君遠。

想起白日荀攸之與衛徜說起的樂坊,讓她想起了在隴右的往事,想起他、想起阿耶、想起阿翁。

衛姈拿出從廚倉裡拿的酒,想暖暖身子,嘗了一口,不錯。

這酒對於自小在隴右偷喝烈酒長大的她而說簡直就是水,她一飲而儘,身上微微暖了起來。

“衛娘子這麼晚了還未休息嗎?”身後傳來了一道熟悉的低沉聲音。

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衛姈反應有些遲鈍,傻愣愣的轉過身去,看見是褚珩。

“要、你、管”一字一頓與平常說話的語速不太一樣。

褚珩聽出她與平時不太一樣,發現她拿在手中的細頸酒壺,蹙眉問道:“你喝酒了?喝了多少?”

衛姈腦子動作都有些遲緩,隻見她將瓶子瓶口朝下倒著沒有一滴酒水嘿嘿一笑,道:“沒了。”說完就將瓶子扔入江水。

“這可是上好的瓊玉飲,後勁十足你竟然都喝了。”褚珩有些吃驚,這是晚膳時衛徜專門拿出來招待他與荀攸之的,他隻喝了一杯,辛辣入喉一點也不比河東的酒遜色。

“這算什麼酒,如同清水。”衛姈站在護欄前晃晃悠悠,褚珩生怕她掉下去,不過她確實除了行動說話慢一點,其他倒也如常。

“你說我有多久沒見到你了。”衛姈盯著月亮慢慢說道。

褚珩側頭看她有些疑惑還沒開口,衛姈又說:“是八年還是三年呢?”褚珩這才明白她根本不是在對他說話。

“以前每一次你都會陪我喝酒的,不管我怎麼任性,你都會出現,永遠不會生我的氣。”衛姈腦袋昏昏沉沉,對月亮說著胡言亂語。

“阿耶死了,阿翁也死了,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你在哪呢?”眼淚忍不住從眼眶中滾下,風一吹就散去。

“阿碩。”衛姈低語,夜晚風大除了她自己誰也沒聽清。

死也恨,活也苦,這世上至親至愛之人生死相隔,僅剩的最相信的人相隔萬裡,而她每日活在苦痛之中每每不能承受,從夢中警醒。

從那日褚珩救他出來起尤甚,是他救的她,也是那天讓她想起那痛苦萬分地場景,是他拉她出地獄,可她也總是因他每每纏繞噩夢中。

褚珩靜靜感受著身旁女娘的哀慟,她像一隻弱小失去庇護的動物,獨自顫顫巍巍的闖入到人間。

世人皆如此萬般不由人,任你是鐘鳴鼎食之家還是四下漏雨之家,仍是有哭求不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