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麼樣啊?”那女子趴伏在地上,一動不動,想是暈過去了。
林子裡光線太暗,什麼都看不清。時安不敢亂動那女子,隻能勉強費力地將她挪到樹下,斜靠著坐在大樹下。
海邊的漁民多少都有一些處理外傷和中毒的措施,時安從小看到大,經驗豐富。
她先是把衣角撕了一個長條,將女子的手腕綁住打了一個結,減緩血液的流速。又從隨身的包袱裡拿出一把魚骨製成的小刀,就著微弱的月光摸到那女子被蛇咬的地方輕輕一割,血就流出來了。
時安估摸著半炷香時間已過,放了一會兒血,又給她簡單包紮了一下,在一旁守著。
那女子一直沒醒,氣息微弱。她能做的都做了,隻希望那條蛇沒有毒,這女子可以逃過一劫。
海邊氣候多變,她做這些事的時候,竟然下起雨來。
時安心裡一沉,這女子本就有傷,又被蛇咬了一口,現在又遭雨淋,恐怕是凶多吉少。
她將外衫脫下,遮在兩人的頭上方。
雨勢頗大,也許是天意,那女子被雨水一淋,竟然輕輕動了一下。
“喂,你醒醒,彆睡了,這樣下去會死的。”
在她的連聲呼喊下,女子終於睜開了眼睛。
“你剛剛被蛇咬了,你還能走嗎?我們務必找個能躲雨的地方。”
時安大聲地喊,想將她扶起來。
那女子慘然一笑,“小郎……君,不必……費……事。民婦…已是活不成了……”她斷斷續續說完,已是累的語不成調。
“為何?方才在下已給你放血施治,一會兒再放點血,再找點草藥,定能撐到明日——”
那女子艱難地搖搖頭,“沒用了……我本就受了內傷,這蛇毒性太烈,我不行了……”
“不會的,你彆放棄……”
那女子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眼看眼睛又要閉上。
“你彆睡啊,睡了就真醒不過來了,你,你定還有家人吧,他們定是在等你回去。”
雲時安突然想起包袱裡有臨走時偷拿的阿祖調的藥,連忙翻出來,給她喂下去一顆。
阿祖的藥是固本安神的,效果奇佳,雖說不能解毒,但是說不定能延緩……
女子果然精神好一些,她伸手在衣襟裡摸了摸,拿出一個東西,塞到時安手裡。
“鳳……安……居,”她聲音很小。時安湊近她嘴邊,大聲問:“你說什麼?”
“青州……鳳……安居,殷……越離……報仇……”
她頭一歪,再也沒了氣息。
“喂!喂!你什麼意思啊?”
她死了?雲時安傻在那裡動彈不得,怎麼會這樣?
她哆哆嗦嗦地將那女子上半身放在地上,腦子裡一片空白。
自己現在該怎麼辦?
她連那女子姓名都不知道,長什麼樣都沒看清。那女子臨死前給了她一個東西,時安攥了攥右手裡那個東西,想是托付她交給親人的。天色太暗,看不清到底是什麼。
那女子剛剛好像說什麼鳳安居,什麼報仇……
時安心裡一個激靈,倏爾站起來。
她此時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那女子方才定是被人追逃到此處,想必是有危險,那現如今自己莫不是也——
就在此時,轟隆隆一聲,驚雷炸響,緊接著一道霹靂電光從天而降,擊中樹林某處,照亮了一切,照亮了時安,也照亮了地上躺著那名女子。
那女子仰麵躺著,雙眼緊閉,麵容青白,早已失了生機。
那麵容,那裝束,雲時安瞪大眼睛,這女子好生眼熟,她認得這女子!
這婦人分明是白日城門下那名沒有路引,被守城士兵攔下,沒有入得城的農婦!
雲時安心神大亂,她怎會在此地出現?
這時,第二道霹靂閃現,天空再度閃亮。雲時安發現,場中又多了三個人。
而這三個人,正是在城門下製服眾人衝擊城門的兩名男子和那名少年!
此刻,那兩人各自手持一把長刀,刀鋒所指,正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