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她現在就是魏曆,因為青州這個案子,比他料想的還要複雜很多。
前日抓了兩個潛入刺史府的賊人之後,他和晏少梁連夜提審。
但那兩人口風嚴實,一口咬定想趁著新任刺史還沒到,一切亂糟糟的時候,尋些值錢的東西變賣了,換點銀子。
笑話,什麼樣的人會跑到刺史府偷盜?
而原先那一路要劫刺史府府庫的賊寇,更是一夜之間銷聲匿跡,這兩天查無蹤跡。
適才在酒樓中,隔壁房間裡的談話他聽的一清二楚。
那位自稱蒼戎客商說銀錢已全部交付,要求青州張氏的現任家主——張瑤之,儘快交出貨物。
而張瑤之卻堅持青州張氏沒有人經手貨物,也沒有收到任何銀錢。
且她的父親,也就是前任刺史卻離奇地死在船上,要求蒼戎客商給出解釋。
不管這兩人說的是不是真的,有兩件事可以確定。
其一,他們口中所說的貨物,應該就是刺史府府庫中失蹤的玄鐵。
其二,當天蒼戎人正準備上船時,海上突然大霧彌漫,白茫茫什麼都看不見。片刻等他們上了船,現場卻隻有死去的張通玄和幾十口空箱子。
這就有意思了。買賣雙方到了現場,貨物和銀錢都消失了。而一個本不該出現在此次交易中的人卻死在了現場。
蒼戎人發現這起驚天大變,知道入了埋伏,也不敢停留,即刻離開。
但是,到現在他們還逗留在青州城。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那批失蹤的玄鐵,要嘛還在青州的某個地方;要嘛,此次事件當中,還有一個神秘的力量。
這個藏在背後的力量,遠比青州張家和蒼戎更強,籌謀已久,不僅插手了這次原本應該極秘密的交易,還借此事除掉了青州的刺史張通玄。
張通玄在青州擔任刺史十幾年,在朝中素有清譽,也未曾參與朝堂爭鬥。
誰會看他不順眼?他擋了誰的路?
誰會盯著這十幾噸玄鐵?
這個神秘力量,究竟是誰?
這個神秘力量,是否已經知曉他殷越離的存在?
殷越離不敢再繼續深想下去。他本是偶然得知有賊匪襲擊青州刺史府,如今卻深感陷入了激流漩渦,一不小心腳下就是萬丈深淵。
無論如何,那棟父皇賞賜的宅子,目標太明顯,絕不能再回去了。
身為幽州突騎的統領,他也不宜在青州逗留太久,否則京城定會有所察覺。
他將目光移向身邊的雲時安,此女無人知曉底細,若要儘快引出那個神秘力量出麵,還非她不可。
“魏大人。”殷越離緩緩開口。
“何事?”
雲時安剛剛擦了擦嘴上的油,心滿意足地打個飽嗝,一雙眼神采奕奕,在滿街的小攤上尋找新的吃食。
“你的身份,住在客棧不太合適。”一朵雲飄過來,陽光悉數隱進雲層,也隱去了他眼裡瞬間滿溢的冷意。
“啊?”不然咧?那邊的攤點在吆喝賣雲豆糕,要不過去看看……
“買個住所吧。”
“買什麼……買住所???”
時安這才反應過來,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此處事了,我還要上彆處,不需要住所。”
等他所說的案子了結了,為了安全起見,她定要馬上離開此地,這輩子都不要再遇到如他這樣的人。
他卻轉身就走,“現在就去找牙人。”
晏少梁是太子的人,青州不能呆太久,否則陷入其中,會有大麻煩。他必須儘快將背後的人引出來。
“欸——,石全,你等等我!”雲時安苦著臉追上去。
她現在身無分文,又是個靶子,不知道啥時候又飛一支暗箭出來,隻能跟著他走。
***
雲時安正陪著魏曆看房。
錯了,是石全陪著魏大人在永安坊的一個僻靜處看房。
此刻,石全正在跟牙人說著什麼,雲時安先是一本正經地背著手將院子前前後後走了一圈,完成任務後趕緊尋著個空處,在院子一側的石凳上坐下休息。
饒是她從小精力旺盛,這會子也走不動了。
看了一下午,這已經是他們看的第六處宅子了。
從正午說要買住所,石全就馬上找了市集上一位牙人,當著滿大街的人宣稱刺史府的參軍魏曆大人要買宅子。
誠惶誠恐的牙人一聽是懲治街霸的魏大人要買宅子,生怕招待不周。先是集合了其他幾個坊的同行,合計了一番,然後由其中一個腿腳最好的,帶著魏大人和他的手下將全城各個角落的宅子從東到西走了一遍。
魏大人倒是挺好說話,看見哪個宅子都說好,要求也不多,隻要有一張床可避風雨就足夠。
可是他那個屬下挑剔的緊,一會兒嫌宅子挨著鬨市太吵,一會兒嫌房間太少,隻有一進院落。另尋彆處,又嫌宅子太大,說參軍大人需要住的低調。
一路看下來,這已經是第六所了。累的時安還未走進來,就直點頭,口中喊著就這個吧,就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