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於閒點了點頭,轉身撇了眼管家道,“現在能放我離開了嗎?”
瞧了何啟一眼,管家轉身讓開露出身後的台階。
順著台階向上,於閒看到了正要下樓的烏清源,兩人誰也沒有跟對方說一句話,他們一個向一樓走去,一個向二樓邁步,兩人隻在擦肩而過時看了對方一眼。
於閒消失在一樓眾人的視線中,虛弱的烏清源也走到了餐桌前,他悶聲咳嗽了兩聲,捂著胸口坐下,抬頭對上何啟並不好看的臉色,裝作什麼都沒聽到地問:“大哥這是又跟閒哥吵架了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烏清源這幅捧心的樣子影響,剛要開口說話,何啟突然覺得胸口悶得不行,他一口氣沒喘上來咳出聲來。
咳嗽帶動胸腔,似乎也帶動了長在裡麵的心臟,他突然覺得自己心跳快了幾拍。
“我沒事,”何啟喝了口水,對一臉關心的烏清源道,“早晚有一天我會被你閒哥也氣出心臟病來。你這剛做完手術沒多久,等他倆走後,你也能好好休息休息,這幾日家裡要重新裝修幾間屋子,灰大你就不要出來了,有事就打內線找傭人去辦。”
“嗯,好。”烏清源乖巧地點了點頭,沒去問彆的。
於家的車是下午來的,本以為隻是接一下人,但當司機看到他家這位大少爺時還是嚇了一跳,距離上次見到於閒不過三個月不到,人怎麼就瘦成了這樣,還有這一看就知道好幾日沒睡過的黑眼圈,更是嚇得管家險些繞路去醫院。
“少爺……”
司機有心要開口詢問,但想到於夫人的話,他還是把話咽了下去,老老實實地開他的車。
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當家長的還能害自己孩子不成,這麼想著,司機心裡也安穩了些,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開車上。
於閒的記憶裡不僅沒有何宅的位置,就連於宅的也沒有,不過好在,現在於家沒有人,給足了他重新構造記憶的準備,隻不過一層層走下來,於閒發現這裡是真的空,廚房裡沒有食物,房間裡沒有生氣,就好像這裡重來沒有人住過一樣。
或者這裡就是沒有人住過。
三層樓的彆墅,於閒從上到下都走了一遍後,更加肯定了這個想法。
不過這裡要真沒人住過,那於家人的想法就值得推敲了。
要是記憶沒錯,這於家應該是隻有他這一個孩子,他們要是想晚年退休後過得自在,這家產也不會給彆人,要不然也不會費那麼大的力氣,把一個隻想搞樂器的孩子,硬生生變成一名醫生。
還是黑白通吃的醫生。
可若說在乎,如今把他送到一個沒有人,沒有食物的彆墅又是什麼意思,讓他提前體驗父母雙亡後的生活嗎?要是這樣,不如直接把他送回公寓。
何啟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難不成這還是適應?“於閒”莫不是有什麼他記憶中沒有的隱疾,比如不能一個人待著?
要是這樣,他們不應該從一開始就判定他是假的嘛?
還是說何啟跟他們說完他現在精神不正常後,這對夫妻決定先找個地方晾晾他?等他能知道怎麼做一個正常人了再帶回去?
想不明白於閒也不再想,反正左右不過是何啟正在作妖,和於家人同樣病得不輕,這兩個答案罷了。
他現在不知道是哪一種,在這種情況下,與其主動攻擊不如安靜等待,看看等待他的會是兵還是水。
一連幾日,無人來找,於閒也絕不主動,他隻是定時定點地每隔三天出門買一次菜,剩下的便都待在彆墅裡,拉著厚厚的窗簾,連陽光都不見。
於家父母從來沒見過自家兒子這樣,這麼多年,哪怕當初扔掉了於閒的樂器,摧毀了他的夢想,對方也隻是打鬨了一段時間。
所以當何啟跟他們說,於閒因為他帶著去摘取器官而承受不住現在精神有點不太正常時,兩人誰也沒當回事,還把人扔到了一個相對較遠的彆墅裡,等著他發泄完認清事實後再帶回來。
可沒想到,這次會不一樣,他們的寶貝兒子好像真的精神崩潰了。
於家父母當即就有些坐不住,連忙讓司機帶他們去於閒現在住的地方,畢竟他們現在已經這麼大歲數,這個孩子要是廢了,可生不來第二個了。
三天前,於閒就覺得應該差不多了,於何兩家既然覺得他還有用,必不可能放任他繼續這麼下去,所以他也早就準備好,迎接他們的準備。
當車鳴聲逼近,於閒就知道已經到了時間,他不急不慢地躺在床上,整理好衣服,兩臂伸開,靜靜聽著腳步聲踏上樓梯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