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現在磚瓦房是從醒來那天就注定避免不了,也預料到的事情,但於閒沒想到的是,這次等待他的不是前麵廢棄樓房內,已經毫無生機,痛苦等死的人中任意一位,而是烏清源。
等他認命穿戴好衣服掀開簾布時,看到手術台上已經陷入昏迷的烏清源時,整個人都向後退了一步。
一股難言真實的憤怒湧上心頭,於閒轉身抓住何啟的衣領:“你他媽的是不是瘋了!他才做完手術多久!”
“你跟我發脾氣沒有用,”何啟抬手揮退身後要上前的保鏢,對著一臉恨不得撕了他的於閒道,“雖然好貨就這一個,客人點名就要他的,我能怎麼辦?難不成錢不賺了?”
“隻是一顆心臟,再貴能貴到哪裡去,對你而言連一台車都買不了,你這就是報複!你在報複我這段時間給你難堪是不是!”
“活”了幾百年,做人做鬼加在一起更是當了快要九百年的社畜,彆看於閒平日裡不慣得任何人,不痛快就會懟出去,但其實對於情緒掌控方麵他可謂是爐火純青。
當抓上何啟領子時,心頭的怒氣便已經被徹底壓了下去,這個時候,他大可以故作無奈頹廢認命放開何啟的領子,轉身對著烏清源發呆片刻,然後抖著手解剖開對方的身體。
但這個心思隻在心裡轉了一圈,於閒就選擇了另外一條路,把心裡的話重新組裝對著何啟發泄了出來。
因為他想到了一個無論失敗還是成功對他都屬於有利的路子,那就是——殺了烏清源。
反正在秀場裡的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若是他能就這麼把人殺掉這裡的所有線索就都將是他的,若是不能,就當是送給烏清源一個人情。
這些念頭皆是在一念之間完成的,從何啟的角度看來,何啟不過剛說完話,正憤恨盯了他幾秒而已。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何啟把於閒放在他衣領上的手拽了下去,猛地向前用力一推,隨後他看著撞到床邊的於閒道,“又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讓小二子安全從手術台上下來。”
說完何啟輕蔑一笑,對一直守在床邊的大漢使了個眼神,轉身就要向外走去。
於閒假裝掙紮拒絕但還是被壯漢按在床邊,往手裡塞了一把手術刀,他握著刀垂著腦袋,表麵一副似在猶豫要不要動手,實則心裡卻是在數何啟到底還有幾步才能到門口。
掐著時間,於閒在彆人旁邊監視的人催促下,舉起小刀向烏清源脖子紮去。
鎬子從十幾歲便在何家混,在死人堆裡爬模滾打了二十多年,對這種事情最是敏感不過,他在於閒舉起雙臂時便已經從他動作判斷出這人要乾什麼。
雖然覺得不可思議,鎬子還是動作快過腦子地伸手抓住於閒下落的手術刀,又在對方掙紮想要抽出刀來第二下時一腳踹了上去。
走到門口對身後毫不擔心正要離開會公司的何啟,聽到身後的手術室內傳來嘭的一聲,緊接著鎬子飽含痛苦的慘叫跟著一起傳來。
何啟微愣,轉身向手術室跑了過去。
手術室內,於閒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鎬子這一腳踹得不輕,按照一個正常人的反應,他正一臉痛苦地倒在牆上,疼得無力動彈。
這本沒什麼特彆的,可即便這麼疼,於閒另外一隻手上卻緊緊攥著一把帶血的刀,而原本站在床邊的鎬子右手上滿是鮮血,手心處的傷口深可見骨。
看見這樣的場景,何啟腦子裡升起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匪夷所思,不過到底是非法生意明麵上的頭目,他當即陰著臉,讓身後的保鏢把兩人帶了下去。
被推進小黑屋,於閒麵無表情地看著門關上,靜靜地在原地站了片刻,摸索著找到一麵牆依靠著坐下,當然這一切都是給外麵人看的,他一個鬼怎麼可能會有在黑暗裡看不見東西的可能。
懼怕黑暗的隻有人而已。
現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烏清源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會躲過這次的手術,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的可能就是何啟臨時換人來給烏清源做手術。
這同樣是一個雙項利己的事情,不應該是三項,他險些把鎬子給忘記了,他當時借力打力,下手的那一刀角度很刁鑽,確保鎬子的傷口就算縫合上也無法恢複得太好,起碼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幾率可以保證,那會成為一隻廢手。
一個能夠被何啟放在這麼重要位置上的人,於閒不信鎬子隻是一個小嘍囉,他也不求隻是傷了人一直手掌,便等把鎬子弄下去,空出位置來或者救下烏清源。
他不過是想通過這件事,告訴何啟,告訴於家,告訴其他人,他不是一個膽小任其擺布的傀儡,他是有血性的,惹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不過可惜的事,烏清源的掌控權大概率會被收回,送給彆人,但這同樣是他下手的目的,就是可憐了這娃子,要在這裡受些苦了,希望不要留下什麼陰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