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昌先是點頭應了林如海的話,而後才又問了賈珠幾句,待坐下後,林如海卻並不急著問什麼,隻自在喝茶,任他寒暄。
“說來,這次珠兒來金陵,我因上京城為主子辦事,並不在家,本還遺憾未能一見,不曾想剛到揚州,想要拜訪些舊交,卻聽聞珠兒生病仍在林府休息,心內擔憂,如若不來,恐回家後內子多有責怪,所以才急忙上門一見,倒是打擾林大人了。”
林如海笑道:“無妨,長輩關心小輩本就是常理。況且,今日本就是休沐,薛老爺來得極巧,若非如此,恐家中倒無人接待,隻怕就要白白過來一次了。”
“是,是,卻是巧了。”
賈珠看兩人對談,心中苦笑,但卻隻有解圍,忙問道:“姨夫上京,事情可都辦妥了?我在金陵時,常聽姨媽和表弟妹惦記姨夫呢。”
“俱已辦妥,主子也算滿意。隻我薛家雖經商多年,但這些年卻也艱難,為主子辦事之時,卻也常有力不從心之感,隻盼著日後能多有人幫忙,一同為主子分憂,或許就更好了。”他一麵說話,一麵也在瞧著林如海的神色。
卻說,薛昌今日來林府,雖有所求,卻並沒有得到太子的明確授意,但巡鹽禦史在江南鹽政上的地位卻是世人皆知的,且他在京城時便聽東宮幕僚多次提到過林家,他自記在了心裡,他又自知薛家能為太子府出力之處便在於錢財,但在這一份子上與大皇子的甄家相比卻不值一提,若要提高自家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定然要彆尋他途,而林家卻是他籌謀中的一環。
自然,若是平常他定不敢貿貿然上門,不過今日路過揚州,又去杜家拜訪之時,聽得賈珠正在林府中,方才動了心思。
當然,薛昌並未想過此事可以一次便成,今日前來不過是試探一番而已。隻他不知,杜家讓他上門試探林家,並不僅僅是為了拉攏林家。林家是否能拉攏、是否好拉攏,他們早就知曉。今日又哄他上門,不過是聽說前幾日張家夫人曾登林家門,與趙敏坐談多時,卻不知是否與他們所謀劃之事有關,心中有些猜疑,所以才將消息透露於他,望他能在林家得些消息而已。
故而,雖然兩人各有謀劃,但也算是目標一致,隻不過並沒什麼結果罷了。倒是惹得林如海笑看一場,又與趙敏有了諸多言語罷了。
而若說此前張家上門之事,倒也確實為了馮瑛與張珍兒二人,隻不過是說要上門賠禮。趙敏當時聽到這個說辭也深覺可笑,畢竟街上之事已經過去將近一月,如今杜家的人早都已經在長安府了,他們卻是才想起此事,但終究還是任著她說了下去,哪怕聽到的借口都覺得有些荒誕。
“賈夫人不曉得,我自打來了揚州,恐是有些水土不服,近來身子就不大好,家中內宅都是由著下麵兩個兒媳婦打理,近來才又過問些家事來。誰知就聽他們說起家中最近屬實亂得很,竟都出了逃奴了,又聽說他們上街抓人、行事乖張,又打了好一頓板子,本想著這事兒也就這麼算了,不過就是兩個奴婢,往後管得嚴些也就是了,哪曾想他們受了板子,才說起曾在街上衝撞了林家女眷,這可把我虎了一下,生怕傷著了人,又傷了咱們兩府的情誼,所以才連忙過府看看。”
趙敏笑道:“夫人說笑了,彆說那天本就沒衝撞著,就說如今都過了這麼些時日了,該好的也就好的,我們家也不是那起子小性的人,哪裡會記著這些事,今日若不是夫人上門,我早就都忘了,不過還是勞你費心記掛著了。”
“沒事兒就好,可不知我昨兒聽說這事兒,心裡多過意不去,聽說那天夫人還帶著府上的大姑娘在外麵,姑娘家嬌貴,若是被我們家那兩個不知死活的逃奴衝撞著了,可如何是好?”
“夫人所說的逃奴我們卻是未見著,不過,若說背主的逃奴卻是可惡至極,總該讓官府抓回才好,夫人怎得沒報官呢?雖說咱們這樣的人家家丁不少,平日裡也夠用,但若是上街抓人,恐怕還是不如官府便利。”
張家夫人掩了掩嘴唇,笑道:“夫人說得是呢,隻可惜當日他們並未報告知府衙門,又未尋得人,如今又過了這麼些日子,又往哪裡抓人去呢?不過是如此罷了。”而後又道:“看我,說這麼多可做什麼呢,倒是白讓夫人為我們家操心。”
趙敏笑道:“哪裡就至如此了。”
“夫人說得是。”她點點頭,又轉而問道:“怎麼沒見府裡的大姑娘?前兒也聽說林家的姑娘最是有靈氣的,又得了進士老爺開蒙,還聽說林大人四處尋得好匠人,要給她打弓啊、劍的,可不是比我們家的丫頭都尊貴許多。隻是好像沒聽說府內尋了武師傅來,想來林家是書香世家,一時尋不得也是有的,若是有要我們幫忙的,儘可說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