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這話,我就更不懂了。”趙敏雖欲看戲,卻也知此時還不能與甄家鬨僵,更何況史氏這話實在是不像,故而,便也歎氣道:“咱們內宅中人,哪裡知道外麵的事兒?況且,表姐也知道,我這幾年身上一直不大好,對外麵的事兒關注的就更少了,便是平日裡的世家往來,都是強打著精神打理的。更何況,我們老爺才來揚州多久,哪裡就說得上什麼風光了。”
“你當真不知?”賈敏自幼子夭折後,就大病一場,此事並不是秘密,但是即便如此,這般大事,趙敏口中稱不知,史氏卻仍是有些懷疑的,隻現在卻並不是細究此事的時機。
故而,史氏便也隻好勉強開口道:“其實,我今日過來,也是為了我家的那個孽障,前兩年,家裡才為了他和張家姑娘定親,隻說待姑娘大了,好擇個吉日成親。好容易等到姑娘及笄,且如今正好張家也來了揚州,兩家離得近了,正要商議日子,以成好事,不成想,張家如今就出了事。我和老爺也就罷了,素日裡也是了解張家的,知道他家作風,總不至於縱容家人做出那些事來,但如今這些事兒鬨得沸沸揚揚連聖人都知道了,我那瑋兒心裡便擔心他未來嶽家,定要來揚州看看。”
趙敏靜看此人唱念做打,一番情切切的言語下來,倒真是活像一個為了兒子奔波的母親,卻與黨爭等任何事都無關似的。
“表姐所說張家之事,我也不瞞表姐,這件事我倒是聽說了一二,倒也都是些流言,表姐也知道,我們老爺雖是在巡鹽禦史的職位上,但流言中好像並不曾涉及鹽政,故而老爺也知之不清,至於表姐所說瑋兒與張家姑娘的親事,我卻是當真不曾聽聞過了,不然,哪裡還要表姐上門來問我情況,我若是知道什麼,又豈有不告知的道理?”
史氏聽趙敏此言,便將剛才對她的那些懷疑又去了五六分,隻是說道:“敏妹說得有理,我也知道,憑著此事來打擾敏妹養病很是不該。但到底那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見他惦記著這事兒,好些日子都寢食難安的,我心裡也不好受,便也隻好跑這一趟。不過,聽聞此事聖上已經全權委派給了三皇子殿下,如今殿下又住在府中,不知妹妹可有聽得什麼消息?”
“表姐說笑了不是,這樣的事,三皇子哪裡會在我們家裡說,更何況,雖說殿下名義上住在我們家中,但卻成日都是在外麵的,我們老爺更是個老實頭子,不乾己事連問也不會問的,又哪裡知道那許多消息?恐怕還不如表姐夫的消息靈通呢,便是兩位皇子要住在我們家中的事,我們倆個都是當日才知曉的,竟是連個瞎子、聾子都不如了,哪裡像表姐家這般,人脈又廣,消息又靈通。”腳程又快!
趙敏在心中腹誹,這甄家也不知是哪裡來的消息,據說這兩位皇子一路上是極為低調的,直到到了揚州,要官府派人去圍了張家,又要審案子,才不得不說開的,甄家如今身在金陵,與揚州不說相隔遙遙,卻也是有些路程的,但卻是同一些揚州大戶一般,同一時間往自己這裡送來了帖子,這裡若是沒有貓膩才不對頭呢,可如今他們家自以為得意竟是渾不在意似的。
隻甄家雖不在意,趙敏心中卻清楚,身為上位者,最容不得的便是這樣的事,如今老皇帝年歲上來了,或許有些糊塗,一時也想不得這些,或者哪怕想得了,也是隻顧當下,倒是容著他們,但待來日變了天,誰又容得下這樣的甄家?皇帝難道就不害怕?
自然,趙敏話語中帶出來的諷刺,如今是入不了史夫人的耳的,她自是想著,甄家如今是為了定了親的親家奔波出頭,便是聖上知道也隻會認為自家仁義。
“表妹若沒有消息也就罷了,隻不知,可否讓妹夫替我們家瑋兒引薦一番,也好讓他見見三皇子,”史氏這樣說著,又不由深歎一口氣,道:“好歹也讓那個孽障穩一穩心神,也免得慌得不成個樣子。”
趙敏聽著這話,險些笑了出來,竟是不知這位史夫人竟是如何說出口的,隻她又曉不得,便隻好百般推辭、萬般不敢的拒了。隻卻不知,同樣在林如海的衙門上被拒了的甄瑋,而後竟是在瘦西湖上,遇上了同樣陪著明澤登船夜遊的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