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如何同林如海解釋此事,黛玉並不清楚,隻是知道林如海並未再提起此事,林家平靜如常。
而剛剛從林府搬走的王熙鳳卻是閒不下來。他們這次從京城過來,隻帶了幾家常用的下人,若是他們沒有單獨住出去卻是夠用,但如今卻多少有些捉襟見肘。故而才從林家搬出去沒兩日,就找來了林府介紹的人牙子,想要再挑幾個小廝丫鬟來使。
“素日裡就說奶奶喜歡操心,如今肚子都這麼大了,還是這樣閒不住。”
平兒一麵給她捏著肩,一麵又忍不住念叨。
“如今家裡家外就我和你二爺兩個主子,我不操心,還讓你這小蹄子替我操心不成?”她說著,又頓了頓,問道:“聽說你二爺回來又挑了個小廝?他不是從家裡帶了兩個回來,怎麼還不夠他使不成?”
“許是近來跟著姑老爺太忙了,人手不夠用罷。而且,那個小子確實挺機靈的,二爺也是出門前正好碰到了,就點了他來。”
“也罷,那就隨他罷,隻是你要看好了這些新進來的人,還是得好好調理調理。”
平兒笑道:“奶奶隻管放心。”她想了想,又接著道:“之前咱們太太說等奶奶月份大了要過來看著,恐怕還得讓二爺去接接,另外金陵甄家送來了個帖子,是他們家大爺下個月要成婚。按著原先的規矩,隻要府裡從官中送了禮也就罷了,但如今咱們在揚州,離得便近了些,奶奶看這事兒?”
“我已想過了,咱們兩家是老親,人家既送了帖子來,咱們不去確實不妥,但我如今身子又不方便,也就隻讓你二爺過去就是了,正好順路將母親接過來。要是姑母能去就更好了,我們也好方便些,隻是你也聽說了,瞧著姑母的樣子,倒像是不欲去的。”
平兒也道:“其實,雖說姑太太現已是林家人,但到底與甄家的史夫人也是表姊妹,如今又同在江南為官,怎得瞧著倒像是生疏得很?”
“許是要避些嫌疑?”她想著,又皺了皺眉,道:“等回頭你也讓人去和林家下人打聽打聽,看看林、甄兩家可有什麼矛盾不成?如今你二爺在林姑父手下辦差,雖然是親戚,但也還是要小心些,免得他得罪了上司。”
“要我說,他當初就應該聽我叔叔的安排,總不至於和老友家有什麼矛盾,鬨得左右不是。”
“許是二爺覺得這兒更有油水?”
王熙鳳聽聞,冷笑道:“你要這麼說,倒也沒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如今在鹽政上,就算林姑父管得嚴了些,下麵的孝敬也不好一概不收的,你二爺可不就是這個心思?不過,咱們那位爺心裡的彎彎繞繞我能不知道?不過是怕求到我叔叔身上,讓我再壓他一頭罷了,如今來揚州,姑母對咱們再好,那也是姓賈的,他還是有依仗。”
她頓了頓,又有些歎氣,說道:“到底還是之前家裡的事鬨得,我也說不了什麼,我實話和你說,”王熙鳳把聲音放得越來越小,“就因為之前的事兒,我其實心裡也有點兒不自在,越來越沒底了,要不然我也不能這麼同意和他過來。”
“奶奶還惦記著府裡的管家權?”
王熙鳳橫了她一眼,道:“惦記也是白惦記,咱們自己在這兒也自在些,就是平日裡有些無趣了。說起來,我自小認識璉二,還沒見他這麼忙的時候,希望是真有正事罷。”
“可不是正事?要是他忙些彆的,林姑老爺那兒就過不去。”
王熙鳳笑道:“也就這一點好了,他要是能學到林姑父三四分,我和你不都放心些?”
平兒不敢接她這話,隻好想著說些彆的,頓了頓,便道:“奶奶可聽說了?城北一家包子鋪的掌櫃,前兩天被人殺了,據說是割了喉嚨,死相慘得很,血濺得到處都是。”
“當真?”
平兒點了點頭,道:“是負責采買的陳婆子說的,外麵傳得沸沸揚揚。按說揚州也是富庶之地,總也該妥當些,竟也能出現這事兒?這……”
王熙鳳挑眉問道:“你還怕了?”
不過她雖然如此說,心下也有些不安,她雖然素日瞧著膽大些,但到底沒有當真見過血,如今聽平兒說,自己又有著身孕,想到那個場景,難免還是覺得不大舒服,臉色也難免慘白了起來。
“是我的不是了,”平兒瞧她如此,忙讓人點了安神香,隨後又有些自責,剛不過是不耐聽王熙鳳往賈璉與自己身上調侃,方才想說些其他的,到底忘了王熙鳳如今還懷著身子,“奶奶躺下歇歇。”
“他死了?”
趙敏也是剛聽豆蔻說了這個消息,死的這個人,正是他們當時在城北遇到的那個掌櫃。雖然此人行為有些讓人不齒,但當日的事到底也不是什麼大事,當時既然給了教訓,趙敏自然也沒再留意這樣一個小人物,隻不過,饒是她不特意關注,但是案子鬨得這般大,消息自然也就傳到了趙敏耳中。
“也不知是得罪了誰,據說半夜被人殺死的,一刀斃命,沒有任何反抗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