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專拆我的台呢。”黛玉又走回趙敏身邊站著,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平日裡要做的事情不少,看書習劍,用在針線上的功夫自然就好少了些,況且,她如今年紀還小些,能做成這樣已是很好了。
王熙鳳見他們母女這樣卻是有些心酸,對比著趙敏的是神色,心裡更是不大舒坦。昨天產婆說她生了女兒後,賈璉雖然沒說什麼,也伸手抱了抱孩子,但卻能看出他心裡不大自在。現今時辰都不早了,人也沒過來。
她的心思,趙敏瞧出來了,她身為“姑母”,應該勸說但又不好多說,且她雖然覺得王熙鳳的性格很合自己的胃口,但終究她同賈璉夫妻沒有多深的感情,如此,便未多言,隻拿出了自己和林如海準備好的禮給他們看,又說了會子彆的閒話。
隻是半個時辰的時間都過去了,賈璉才出現在暖閣裡。他眼下倒也確實有些烏青,像是熬夜所致,但神色卻有些饜足之態,雖然禮數不錯,給李夫人和趙敏請過安後,與王熙鳳又說笑了幾句,雖也看了幾眼孩子,但卻像是並無甚感情。
“大年下的,倒是勞煩姑母又帶著林妹妹來這一趟。”
“你添了閨女,也算是我的侄孫女,我如何能不來?”趙敏眯著眼睛,又瞧了他幾眼,雖然是在看著女兒,但眼中卻未見喜愛,摩挲孩子的動作並不算輕柔,“女兒家的金貴,細皮嫩肉更該小心些才是。”
“姑母說得是。”賈璉下意識收了手,沒再動,而是回過身來同趙敏等人說話。
“大姐兒的名字可想好了?如今正好你嶽母也在,也可讓他給你參考參考。”
賈璉自然沒有想過,揉了揉頭,正要說話,又聽下人來報說:“甄家派人來送催生禮和洗三禮了。”
“平兒你出去看看。”王熙鳳也顧不上賈璉的態度,忙指使著平兒出去,又向著趙敏道:“之前甄家大爺成婚,二爺去的時候說了這事兒,想必甄家是估摸著日子,便先把禮預備下了,如今倒是趕得巧了。”
“嗯,無妨。”趙敏斂了神色,也未再多言,隻又喝了盞茶,便帶著黛玉回了林府。
至於甄家,哪怕沒有甄、林兩家的對立,趙敏也很是瞧不上他們。論起厭惡的根源來,卻也是和甄瑋的婚事有關。
卻說,原先甄瑋和張家定親,世人皆知,幾乎隻差迎親一事。張家出事後,他們還曾借著張家的由頭來探三皇子的意思。結果張家判決出來後,張煥入獄,張言守被免職,張家全家無人為官,在眾人議論他們是否會退親之時,他們為著自己的名聲並不肯與張家退婚,外人隻當他們尊禮重義,很受了一些讚揚。
而如今的張家,更是想借著女兒緊緊攀著甄家,好為自家得一份助力。
結果事不從人願,就在去年秋末,張家姑娘卻在回老家的路上被賊人擼了去,一夜未歸,回來後便自儘了。甄家知曉後,隻對外說,念著張姑娘的情義,甄瑋會為他守滿一年後再娶親。但其實私下裡卻早早另外為甄瑋謀了親事,張家姑娘去世剛滿一年,甄家就娶了新婦進門。
至於張家姑娘的意外,知道些細裡的人,都不會相信這隻是個意外。畢竟,以甄家的想法,又怎會取已經沒有背景了的張家女,在他們看來,既能保住裡子又可保住麵子的唯一方法,自然就是犧牲掉那個姑娘。而如今的張家卻是不能追究也不敢追究的。
因為在賈璉家未留上多久時間,趙敏、黛玉二人回林府時,卻還能在家用了午膳。
林家四人難得的閒暇時光,是在聽雨軒度過的。這一處所在還是當初買下這座宅子時,黛玉最喜歡的一個地方,院中便有一個小小巧巧的池塘,水麵上的荷花是她特意求著趙敏讓人移植過來的,院中角落裡又種了幾簇竹子,北麵牆上爬了滿牆的地錦。院中的主建築是一座二層的樓閣,而他們四人就坐在二樓的一間房舍裡,屋內燒著碳火,卻微微打開了些窗戶。
江南多雨,即便冬日也是如此,雖然是細雨,但雨聲卻仍能透過窗戶傳進屋內。
林家父女性情多有相似,多喜歡在屋中聽著細雨敲打外物之聲,而趙敏雖然在江湖多年,行事不拘小節了些,卻也並非是草莽粗魯之人,自然也能體會一二,況且這樣的天氣,並不方便出門,今日若非有事,她也是樂得窩在家中的。至於肖歸,他雖不算愛好,但卻也算得上風雅之人。隻是此時的他卻要照顧著,那兩隻來林家躲雨,又偷懶不願離去的繡眼鳥。而趙敏則是於榻上同林如海正在手談對弈。
唯有黛玉,用過午膳後,沒有如往常般黏在趙敏身邊,亦沒有與肖歸一般去逗那鳥兒,而是離林如海近近地坐著,臉上都是滿足之色。
“玉兒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