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雖然在薛家門前耽誤了些時間,但天色卻還早著,便也沒急著回府,但出城卻有些來不及了,便隻好往雞鳴寺走一趟。
作為“南朝”第一寺,雞鳴寺的香火本就是極旺的,更何況,這個時候還正是院中櫻花盛開的時節,故而,雖然趙敏三人到雞鳴寺時已將近正午,但前來寺廟的人仍然很多。
於佛道之上,趙敏並不甚通,也未多信,隻是曆經一事,心中多了些敬畏,故而,三人在離寺廟大概還有一二裡遠的時候就下了轎,指了三五個人跟隨,便自往寺中走。
通往寺門的路上,被銀杏樹遮蓋得嚴實,雖然是正午,陽光也隻能偷著空隙微微撒下來,來往行人行於此處,即便是夏日,也不會覺得炎熱。也因此緣由,來往行人雖多,卻不覺吵鬨,趙敏和黛玉也已將帷幔微微展開了來透氣,又略行了些路程,到了寺門前,又走了幾步,進了院內,便先見著了毗盧寶殿,此處人多且眾,三人並未曾多留,隻略拜了拜,便走馬觀花得過去。
“聽聞這裡的觀音殿看姻緣極準,前陣子家中要為兄長說親,母親便是來寺中求的卦象呢。”
“我也聽說過,有些地方看八字,根本不論吉凶都說是吉兆,誰讓人家問卦的人願意聽呢,雞鳴寺的師傅隻說實話呢,無論問卦問簽都極準的。你今日可有求一簽問問姻緣?”
“還說呢,我母親前陣子擔心我的姻緣,特來求了一簽,說是不能過早成親,否則隻怕要影響壽歲呢,惹得他老人家回來後抱著我就哭。”
趙敏原也並未用心,隻帶著黛玉與肖歸隨意走著,剛聽了他們的話,倒是也有了些興致,想著今日既已來了這寺裡,雖然不曾禮佛,卻也可以試試這姻緣卦象可是當真那般準。
想到這裡,她便下意識看向了跟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小家夥,黛玉也就罷了,還不到十歲,又是姑娘家,在這裡求姻緣卻是不妥。倒是肖歸已將近十三歲了,她算計著這裡人成親的年紀,倒也可以考慮此事了。故而,便笑道:“歸兒,咱們也為你去求一簽,如何?”
“啊?先生,這不妥罷。”
“有何不妥?小小年紀,不要迂腐了,咱們這就去看看。”
肖歸並不欲去,但看著趙敏的興頭,也不好多說什麼,隻是瞧著黛玉也在一旁看著自己,連笑意都藏不住的樣子,心下無奈,忍不住隔著帷幔按了按她的頭,而後認命地跟著趙敏進了觀音殿裡。
“小施主可是要為自己算姻緣?”
他剛跪在墊子上,想要把簽筒拿到手裡,就聽見了一直在一旁看著眾人求簽的僧人詢問,他不知緣由,就隻好點頭,又道:“可是有什麼不妥?”
“隻是小僧看施主年紀尚小,所以有些疑惑而已,施主請便罷。”
那僧人說完這話,果然不再多言,隻又如往常般立於一旁,倒是肖歸被他說得更紅了臉,隨意搖了搖,掉出個簽來,也未看,便抓在了手中,起身後,不待趙敏要抓著她去解簽,便先說道:“其實,先生年長於我,更該為自己求一簽才是。”
“我就不了罷。”
“表哥說得是,”黛玉亦曉得肖歸是要“報複”趙敏,但卻也順著說道:“先生解一簽,看看與……下一輩子的姻緣如何,玉兒也要看看。”
趙敏被他們纏得無可奈何,隻好也跪在了蒲團上,搖了一簽出來,隻待拿起看時,卻發現,這個簽上,並無文字,“怎麼會這樣?”
“施主這簽……”
“如何?”趙敏起身,向剛剛說話的僧人看去,那人顯然臉上也滿是驚訝。
“這簽小僧解不了,或許方智師叔可解,但他年前遠遊而去,如今並不在寺中。這支無字簽在殿中隻有此一枚,百年來也未有幾人搖出來過。或許,‘無’字本身就是簽之注解罷,阿彌陀佛。”
趙敏想著這話,不免想起張無忌來,她在這裡幾年,想起他的時間已經很少了,但如今這簽,“難道是說我與他之間的姻緣本就是虛無的嗎?”
肖歸和黛玉不知她如今在想什麼,隻是看她興致不高,便也未再多逛,就離了寺廟而去,而原先肖歸抽得簽,也早被他塞回了簽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