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什麼想要祭田?”
“兒媳不知。”
“糊塗!這樣大的事,你怎可私下做主!”
賈赦聽聞,不等王夫人說話,先哼聲道:“自然是這些年賣著家裡的產業,嘗到了甜頭,自以為不會被人發現,所以才這般膽大!”
“我,我也全是為了咱們賈家啊,老太太,老太太您不可全聽信大房的啊。若非答應甄家,又哪裡能有現在的風光?娘娘,娘娘也是為了咱們賈家在宮裡受苦啊!我們母女分離這麼多年,她在宮裡蹉跎了這麼多年,這些,這些就算是給娘娘的嫁妝也不為過啊!”
“賤婦!”賈政甩了甩袖子,“祭田之事何其重要,便是母親也不可輕易做主,你怎敢如此!我要休了你!”
“你要休我!你還要休我!”王夫人紅了雙眼,將佝僂的背挺直,看向賈政道:“在這個家裡,誰都可以指責我,唯有你不行!我做這些難道都是為了我自己嗎?這麼多年,你的俸祿才有多少錢,家中的例銀又有多少,難不成你以為你的那些清客是靠什麼養著的?是你每月的那幾兩銀子嗎?我們是二房,將來若是分家能分得幾兩銀子你考慮過嗎?你下麵的這些兒女你想過嗎?若不是我,你以為二房現在過得該是什麼樣的日子?”
“你!”
“我,我怎麼了?”王夫人似是氣得笑了出來,“真是笑話,我的兒子因為賈家的前途拚命科考,生生累得病死,我的女兒在宮中苦苦經營這麼多年,不過是為了賈家的前途,你們呢?你們在逼迫他們的母親!”
“你以為你的那些兒女就是你護身符?”賈赦深吸了幾口氣,向著賈母道:“母親,兒子請求要開祠堂,請族中人評判,祭田之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不可!”
“母親,”賈赦有些不可置信,“你難道還要偏袒老二嗎?”
賈母看了他一眼,沉了口氣,道:“家醜不可外揚,她雖大膽,但有些話也不無道理,我們總得顧及娘娘的臉麵。”
“但那可是私自買賣祭田!是祖宗的基業,也是將來子孫的保障和退路!就算老二不休妻,難道也這般黑不提白不提地過去了?”
“王氏德行有虧,就在我的院子後麵,劈出一個佛堂給她,讓她吃齋念佛,靜思己過,非要事不得外出,鳳丫頭讓人看著。她身邊的下人,牽涉其中者,找些理由陸續發賣了,沒涉及其中的,也都送去莊子上,另外再找兩個乾淨懂事的伺候她。她從官中貪墨的銀兩,重新記回官中的賬上。”
“周瑞他們夫妻事涉利子錢的事,璉兒,你明日去林府找找你姑母,他們夫妻倆不能上公堂,還是得將那件事私下了了。”周瑞家的聽聞麵露喜色,隻是唇角還未完全揚起,便又聽賈母道:“晉省有些煤窯,將他們兩個毒啞,賣去那裡做工罷。這件事情,鳳丫頭,還是你去辦。”
“老太太!那些事情與我們無關啊!”
“是,老祖宗。”王熙鳳向賈璉使了個眼色,讓其將周瑞家的嘴堵上,而後又站出來,說道:“還有一件事可能有些麻煩,周瑞家的女兒也在咱們家,不過她是家生子,倒還好辦,隻是她女婿冷子興平日裡做著古董生意,咱們家…怕是…”
“他們現在在何處?”
“就在周瑞他們家那房子那裡,受了些傷,正在炕上躺著。”
賈母點了點頭,道:“暫先不用管他們,把這些事情處理好了再說。”
“是。”
王熙鳳應下,卻並未急著出去,隻賈母卻累得狠了,歪倒在榻上,似有氣無力般,說道:“寶玉,你去送你娘出去罷。”
“孫兒知道。”
“今日之事,不可向外泄露一句,你們知道分寸。”她歎了歎氣,又道:“至於咱們家的祭田,我記得咱們東邊是挨著甄家,西麵卻好像是正經農田,就用王氏換回來的銀子多買兩成回來,你們也知會東府那邊一聲,珍兒若是問起來,就說是甄家找咱們置換了幾畝地留用。”
賈母說罷,見他們幾人應下,就擺了擺手,“你們都出去罷,讓我自己躺一會兒。”
“是。”
隻是眾人剛轉身出去,賈母還未合眼,便又有丫鬟進來,說道:“老太太,肖世子來接林姑娘回林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