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沒有。”
林如海點頭,道:“這便是了,若是真如嶽母猜測,此事是甄家出手反擊,那現在還沒有牽連到舅兄,未嘗不是因為證據不足呢?”
“沒錯。”趙敏應聲,又看向賈家的兩個人,沉聲道:“此時,一動不如一靜。”
“可……”
“舅兄在工部的時日也有數年了罷。”
“是,”賈政聽得林如海提起此事,便有些訕訕,“說來也是慚愧,這麼多年竟沒有半分升遷。”
“官場向來如此,文官之中,同窗之誼、同科之情多少都會有些影響,未必全然是舅兄的原因。”
林如海的話聽起來像是安慰,賈政似是認同般想要應和些什麼。但賈母的反應要比他還要快些,緊跟著問道:“林姑爺可是有什麼想法?”
“我隻是突然想著,若這件事當真是甄家所為,要揪著府中的錯處,倒也未必不是一個可利用的機會。”
“你繼續說。”
“嗯……”林如海手輕輕摩挲著衣袖,似是有些猶疑,略停了一會兒的功夫,便聽得趙敏笑說道:“我倒是猜出來我們老爺怎麼想的了,隻是怕他不好說出口,如此便由我來說罷,想來母親也不會怪罪我罷。”
“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玩笑,你既知道,還不快說?”
“其實,為官之家,全然清白者甚少,難免會有些疏漏錯處。咱們府上,我多少也知道些,若是撿著一些無甚輕重的事情被人彈劾也未必是件壞事。一則,既然府中也整日惦記著怕被太上皇、被甄家記恨,不知哪日就被報複,那麼自己送上一個不大不小的短處,讓他們出了氣,咱們也沒什麼損傷,倒是能安下心來。
二則,官場上的事情,若是想要讓人看見自身才華,想要升遷,便最怕一成不變,哪怕是一個錯處,總也能讓人看見這個位置,還有這麼個人在,而後再尋求機會,倒也總比十數年來無聲無息得好些。”
賈母聞言,微微皺眉,似是覺得有些不妥,但一時又無可反駁,故而,便隻是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林如海道:“隨機應變。若是當真有禦史用當年之事彈劾二哥,也可借此機會調離京城,到了地方,雖然不如京官名聲好聽,但若是做出些成績來,又何愁將來沒有升遷之路呢?”
“這……”賈政有些猶豫,“還是要從長計議的好。”
“那是自然。”林如海端起茶杯,輕呷了口茶,而後又淡笑道:“自然都聽舅兄的決定。”
“那今日之事?”
“自然不要輕舉妄動。”
賈母安靜了片刻,最終還是道:“如此,也罷。”
幾人不準備再說此事,賈母便也不留賈政與林如海在內院坐著,自讓他們出去說話,隻將趙敏留了下來,模樣還有些著惱般,道:“當日發生那樣的事,你也不來府中看看我。”
“這不是擔心母親誤會,而且,當時女兒也沒機會呀,又被召進宮和甄貴太妃周旋,又去麵見太後娘娘,而後又有歸兒去南疆的事情,可曾有一日消閒過?”
“你就拿這些話糊弄我。”賈母這般說著,卻仍讓她到近前坐著,而後又問道:“你同我說實話,當日的事,你和你家老爺可知道?”
趙敏苦笑,“家裡的這些事情我都沒有聽說過,母親覺得我能做些什麼?這邊又是我的娘家,難道娘家不好,女兒還能好嗎?”
“當真?”
“母親若不信我便罷了。”
賈母看著她,沉了沉氣,終究沒有再糾結此事,而是又問道:“你那日在宮中可曾見到咱們家娘娘了?”
“倒是見到了。”
“她如今可好?得罪了甄貴太妃,怕是日子不好過罷。”
趙敏聽聞,正要開解,便聽得榮慶堂內當真吵嚷了起來,來者不是彆人,便是還住在賈府的薛家母女。
“老太太。”薛姨媽連帶著哭腫了眼睛的薛寶釵忙忙地進了門,還沒坐穩,便開始哭訴,“姑太太上門,我們原不該來叨擾的,隻是我那逆子還在牢裡,我也是沒辦法了,若是沒了他,隻剩下我們母女,這日子可該怎麼過啊。”
“夫人。”薛寶釵上前,擺了三擺,道:“還請夫人為我兄長周旋一二,無論需要什麼,我薛家都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