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初中起就有些微駝的背在此時顯得更加低了,像是無力,很脆弱,指尖和發梢在微微顫抖著。
沒事的,誠二,我相信你,如果是你,一定可以做到。
“誠二,你一直都很可靠……我知道我沒有你聰明,或許這不是最好的辦法,但我不能眼睜睜任由你獨自承擔大部分的痛苦。”
“我們是好朋友吧,好朋友就是要一起分擔啊,無論是開心的,還是難過的,隻要是兩個人,總能化解一些。”
“我們要兩個人完完整整地出去……至少,每個人承擔的傷害是相差不多的。”
“誠二,這一次,就聽我的吧。”
誠二低了腦袋,能看到他的眼眶滑了下來,微微晃動著。
他怎麼了?在抽泣嗎?
“誠二,你雖然很優秀,但有的地方,你真是一點都不如我呢。”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說這些不太合適,但我就是要說,我控製不住自己,我一定要讓誠二砍掉我的指頭。
“我都用生命威脅你了,你卻還在猶豫,你是真的打算要我的命嗎?”
誠二猛地抬起腦袋,搖了搖頭:“不……”
他眼裡有淚水,盛在眼眶裡,鏡片上也有淡淡的水痕。
果然哭了。
“總之,選擇就在這裡,”我又笑了笑,“傷害都是同等的,我絕對不允許你承擔下所有。再說這本來就不是你傷害了我,是這個實驗,是實驗逼我們的,我不會怪你。”
他動了動唇,卻說不出話來:“大地……”
真是的,他這副奇怪的表情是要做什麼?
“你怎麼還在猶豫?我都這樣了,你很沒有道德心誒,先前把那麼多事情都讓推給我做,現在我要你做一回,居然這麼費勁?你還是不是——”
可是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到誠二快步走了過來,把我手裡的瓷片扔掉。
“喂!你乾嘛?”
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渾身一暖——是誠二緊緊抱住了我,就像以前我難過尋求誠二安慰時那樣。
“大地……”他渾身都在抖,全然不是平日那副鎮定自若地模樣,“大地……謝謝你。”
這算是答應了?
這才像話嘛。
我回應地抱住他,兩個男人的身軀牢牢貼在一起,很熱,有些感動,有些安然,好像事情本來就應該照這樣進行著,才能保全兩個人之間的友誼。
隻是有些為難誠二吧……
但是話說回來,不管是哪個選項,都很為難誠二,既然如此,不如大家都難受,好過誠二單方麵地承受痛苦。
因為是損害身體,所以並沒有等到晚上。
東西送來的這段時間裡,誠二把顯示器裡的注意事項看了又看,也沒多少字,卻像是怎麼都看不夠一樣。
他很緊張吧。
我也很緊張,畢竟是切斷一根指頭這樣的事,會很疼的吧。
不過沒關係,疼的話,忍一忍就好了。
過了好久,久到我快要睡著的時候,誠二突然對我說道:“把腳伸出來。”
和我想到一塊去了,腳趾的話,應該隻會影響美觀,而且……這個地方,也不會被經常看到。
隻見誠二俯下身,似乎是想要仔細觀察,儘量減損傷口的橫截麵,我趕緊起身,準備先去浴室清洗乾淨。
雖說這兩天沒有怎麼走動,每天也有洗澡,但那畢竟是腳,肯定會出汗,還是多洗幾遍,也方便誠二操作。
洗好後,誠二已經準備好了所有東西,雖說鎮定,但眼裡是掩不了的擔憂。
我笑了笑:“你準備得挺充分嘛。”
“如果斷掉指頭的話,可能躺著會好一些。”他回避了我的視線,又低下頭,查看已經消過不止一次毒的器械,最後低了腦袋,灰色的頭發耷拉著。
“沒有麻藥……”
“這種玩弄人的實驗,當然沒有麻藥。”
我很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比較隨意,但……確實是害怕的,但是我一定要堅強,因為這是我要求做的,如果我都動搖,那誠二肯定會馬上選擇另一個選項,即便他內心肯定是不願的。
“沒關係的,又不是什麼大事,還比不上女人生孩子呢,我這點小傷不算什麼……不也有人一出生就缺了一根指頭的嗎?又不會活不下去。”
誠二低下頭,歎了口氣:“其實,我可以的。”
聽到這話,我有些生氣,他怎麼到了這種時候還在想另一個選項?
“不行!我說了多少次,不行就是不行,要麼我死,要麼斷指,這才是你的選項,誠二,你也明白的,這個該死的實驗就是要割裂我們,我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誠二低下頭:“但是……”
“沒有什麼但是,按我說的做,另外那個選項分明就是在,在,在……”
那個詞,我說不出口。
誠二深吸一口氣,好看的灰色眼睛總算透過鏡片看向了我。
“我知道了。”
他的語氣很堅定,讓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