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奕森看著可愛，便拉著她去到那買糖葫蘆的小少年旁。

“小兄弟，來兩根糖葫蘆。”

“好嘞，我這糖葫蘆可甜了，吃過的人都說好，嘿，不是我吹，這條街，就我賣的糖葫蘆最好吃。”

那小少年也是極為開朗的性子，笑著取下兩根糖葫蘆遞給他。

“給。”許奕森拿出一根給顧晶晶。

顧晶晶迫不及待接過咬了一口，滿足道：“嗯，很甜。”

“是吧，好吃吧，喜歡下次再來買啊。”小少年得意的聲音想響起。

顧晶晶很快就把手中糖葫蘆吃完了，看向許奕森手中那還沒開動的誘人的糖葫蘆。

“你不喜歡嗎？”

“我不喜歡吃甜的。”說著就把手中糖葫蘆遞給她。

“不喜歡吃還買。”小公主嘀咕兩聲，但是接過的手絲毫沒有猶豫。

看著小公主可愛的小表情，許奕森莫名想捏捏她臉蛋。

真可愛，許奕森心想。

他們就這樣一直逛到天黑。

說是天黑，但街上人來人往，燈火通明。各種各樣的首飾，小孩子玩的小玩意兒，琳琅滿目，隻教人眼花繚亂。

吆喝聲，叫賣聲，爭論聲，交談聲雜亂無章，人人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神色。

連小公主近來鬱鬱的眉眼都染上了煙火氣，像是貪玩的精靈誤入凡間，看過人間新鮮事物就不想離開了。

所以……所以……

“所以，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許奕森欲哭無淚，小公主倒是開心了，可自己這……

買的兔子花燈，狐狸麵具，和各式各樣的小玩具，許奕森拿都拿不下了。

而小公主即使逛了一天，興致依然高漲。東看看，西瞅瞅，完全停不下來。

站在這條街的儘頭，入目的是家家戶戶熄燈的黑暗之景。高高低低的房屋，像是沉睡的猛獸，呼吸都將夜拉的很長。

與後麵繁榮熱鬨的街道，像是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該睡覺了，晶晶，我的小公主，快睡吧，母後陪著你啊！乖。”

顧晶晶恍惚間聽到了母後溫柔的聲音響起，仿佛自己還在皇宮，還有母後父皇陪著自己，哄她入睡。

她抬頭看看夜空。

一輪圓月高懸如墨漆黑的空中，皎潔明亮，像她寢宮裡那顆漂亮的夜明珠，閃閃發光。幾顆星星點在旁邊，簇擁著月亮。

圓月圓月，今天是母後生辰！

可她卻沒陪在母後身邊。

她跟皇姐說好要出宮給母後送生辰禮，皇宮裡什麼都不缺。

所以她想送給母後一份不一樣的禮物。

就偷偷溜出來，和皇姐約好一起去。可才和皇姐逛了一會兒，就遭遇了劫殺。

要不是皇姐帶了侍衛，恐怕她們都會死在那，皇姐焦急間吩咐了一個侍衛帶她走，然後她就和皇姐分散了。

也不知道皇姐怎麼樣了。

應該不會有事吧，那個貼身侍衛她也見過幾次，冷冷的，要麼沉默地跟在皇姐後麵，要麼藏起來了，當然這是皇姐說的。皇姐說過他很厲害。

也不知道母後開不開心，今天是她的生辰，很多人都來了吧。上次從寧可那裡搶的翠色寶玉簪還沒還給她。上次她可是憤憤地瞪了她好幾眼，還說要她好看。

寧可，康王侯府三小姐，她們從小一起長大，玩玩鬨鬨，同樣受寵，性子也極為相似。以前就和她偷跑出去玩時，在外摔了一跤，腳踝腫了一大塊，母後擔心壞了，之後還被父皇責備，聽說寧可也被康王禁足了。

那之後她再也沒能溜出宮去。

她們就這樣玩鬨著長大。寧可時時被召進宮陪她吃點心，養逗兔子，做提神的香囊送給父皇母後。

她們是童年最好的夥伴，現在依然是。

她很想她。

本來今天又能見到她的，本來還打算送她一條項鏈的，或者其他好看有趣的珍稀玩意。

隻可惜，她現在回不去了。

還不知道要在這個地方困多久，她是真的想回家了。

……

追上來的許奕森看著顧晶晶在那兒發呆，就走到她麵前，將東西輕輕放下。剛想問她，要不要回去了，自己實在提不動了。就瞥見她脆弱的神色，明白她是想家了。

可如今這處境，他也說不出來安慰的話。

他輕柔地把顧晶晶的兔子麵具拉下來，然後摸了摸她柔順烏黑的頭發，輕聲說：“一切都會過去的，彆怕，有我在。”

顧晶晶愣愣地望著他，許奕森從她那大大的眸子裡看見了自己。

心下一軟，正想說些什麼，就迫不及防被小公主撲了了滿懷。

幾乎是下意識的，許奕森本能地想把她推開，然而潛意識並不想這麼做，於是思想鬥爭中。

小公主身上馨香的少女體香撲鼻而來，像是水蜜桃般的甜。

許奕森無奈道：“公主，公主。”卻也沒有推開。

感受懷中人微微的顫抖著，許奕森輕柔地拍了拍小公主的背。

感受胸前衣服的濕意，許奕森安撫地細聲說：“彆怕，都過去了，彆怕……”

顧晶晶埋頭不吭聲，連哭泣都壓抑著，隻隱隱有幾聲抽噎溢出。

“想哭便哭吧，我在呢。我一直都在。”

在這個昏暗的街角，行人稀少，像是被人遺忘的角落。但月光還是靜靜地灑下來，不嫌棄每一寸荒涼和腐敗，就那樣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前方是黑暗，後路是燈火，有人在這裡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