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後返城高峰,火車站人多,等出租車的人排著長長的隊伍,溫凝站在隊伍最後,小小一個,快要被吞沒在人海。
氣溫沒回暖,天還飄雪花,又冷又無聊,溫凝戴上耳機,聽音樂消磨時間。
忽然,一把黑色傘在她頭頂撐開,左側的耳機被拿下來,男人溫潤的嗓音傳來,“冷不冷?”
溫凝仰頭,對上雙溫柔的眼睛。
許京淮上身隻有件黑色高領毛衣,領口處黑白分明,冷白的喉結在純黑裡凸起,使那張俊雅的臉,多了男人蓬勃的荷爾蒙氣息。
他搶下溫凝她行李箱拉杆,“走了,送你回去。”講完就走,不給溫凝拒絕的機會。
溫凝想著箱子裡有家人強裝進來送給許京淮的特長,便沒推脫,邁腿跟上去,“京淮哥,你怎麼來火車站了?”
許京淮偏頭,“路過。”
“哦,還挺巧。”溫凝乖巧地跟著許京淮身邊,進到車裡,許京淮亮出掌心裡的耳機,“介不介意我聽會兒?”
受外婆影響,溫凝喜歡聽京劇,她如實說:“可能沒你喜歡的音樂。”
許京淮把耳機湊近耳邊聽了聽,“《空城計》不錯。”
溫凝悄悄換了首。
許京淮:“《四郎探母》”
她又換。
“《貴妃醉酒》”
“......”
他怎麼連京劇也了解?
溫凝錯愕,“您也喜歡京劇?”
“我家老爺子喜歡,”許京淮溫雅一笑,“過幾天帶你去劇院聽。”
溫凝:“不用了,已經麻煩過您很多次。”
小姑娘不想去,許京淮沒勉強,到學校門口,溫凝說:“我家人給您帶了些禮物,,感謝您上次照顧我醉酒。”
“哦?”許京淮難掩驚喜,“代我說聲謝謝。”
“好的。”下車,溫凝從許京淮手裡接過箱子,“我就在這給您吧,正好您放車上方便帶回去。”
溫凝在路邊打開行李箱,蹲下身翻找家人給許京淮的帶的禮物。
許京淮垂眸一眼看見,網兜各層裡的小布料,淡粉色的蕾絲、小草莓,全是小女孩喜歡的款式,他瞥向彆處,“要不回宿舍找,我在宿舍樓下等,你找到了送下來。”
溫凝瞧見網格內的貼身衣物,臉頰溫度霎時升上來,忙合上箱子,“好。”
許京淮接過重新拉好的箱子,悄悄轉移話題,“都有什麼?”
他自然地聊起禮物,溫凝沒那麼窘迫了,臉上熱度略有下降,“老家的土特產,外表雖然沒超市賣的美觀,但百分百是天然野生參,您拿回家可以泡水或者煲湯,但千萬彆用多,多了上火,食用中如有不適一定要停,有些人的體質不適合服用。”
聽她喋喋不休地叮囑,許京淮莫名心情好,藍牙耳機重新塞進溫凝耳朵,“記住了。”
在溫凝把禮物送給許京淮沒多久,父母打電話說有位許先生給家裡郵寄來許多名貴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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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後的第一個周末,梁程洲生日,樂隊沒去酒吧表演,四人一起去了梁程州的生日宴。
參加宴會的賓客非富即貴,溫凝他們幾個學生,混在其中格格不入。
梁京州一身反骨,不喜上流圈子的社交,多數時候都和樂隊成員在一起,四個涉事未深的年輕人,沉浸在自己的小圈子裡,聊天玩遊戲,偶爾看見特有名氣的明星或富豪,梁京州會悄悄給他們講八卦。
“清高隻是她在娛樂圈的人設,私下和清高半點不搭邊,不然能給楊承做那麼多年情兒?”
“女朋友假的,他是個gay......”
那些離生活很遙遠的八卦,溫凝三人聽得津津有味。
小K:“講講我們認識的人,比如你哥或者京淮哥。”
梁京州嗤笑一聲,“兩個喜歡下棋品茶的無聊人,沒什麼可講的,瑣死做一輩子好朋友就對了。”
“都沒女朋友?”穀天問。
梁京州搖頭,“談戀愛哪有下棋有趣?”
穀天:“......”
溫凝雙手托腮聽著朋友們閒聊,無意往上一掃,看見了二樓的許京淮。
他穿著白襯衫,彎腰,手肘拄著二樓圍欄邊沿,掌心握著一杯琥珀色香檳,細邊眼鏡薄而清,鏡片下的溫柔目光一寸不少地落在溫凝身上。
隔空相望,溫凝揮手笑笑。
一樓宴會廳人頭攢動,來來往往。
許京淮卻隻看見溫凝,小姑娘明豔乾淨,像山間沒雜質的泉水,明知她心無雜念,隻拿他當普通的哥哥對待,依舊不願移開視線。
溫凝起身去拿食物,許京淮的目光也追隨去了。
梁程州走上二樓,站到許京淮身邊,順著他的方向往下看眼,捂唇輕咳一聲。
許京淮聞聲收回視線,舉杯轉身,“生日快樂。”
梁程州和他碰了下杯,目光又落一樓,“看上了?”
許京淮沒答話。
梁程州和許京淮相識多年,見證過許多許京淮人生的重要時刻,唯獨沒看過他談戀愛。
情竇初開起就常有人向許京淮表白,每次他都禮貌拒絕,這些年來沒為任何人動過心,成了圈子裡的“奇葩” 常被不喜歡他的人嘲笑。
旁人不了解,梁程州還是懂的。
許家情況複雜,許京淮無依無靠,想站穩腳跟隻能滿心算計,無心想個人情感。
如今許京淮在家情況好轉,動心想個人感情問題,梁程州高興,隻是他看中的姑娘年紀太小,作為朋友,梁程州還是提醒:“才18。”
許京淮掀起眼皮,瞥梁程州一眼,情緒明顯,“成年了。”
“那也沒用。”梁程州幽幽一歎,“我弟說小姑娘有男朋友。”
許京淮輕晃酒杯,滿不在意,運籌帷幄道:“即將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