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自責所有的糟糕一瞬迸發,她暗自懊惱,責怪昨晚的買醉。
沒經驗的人,第一次遇見這事,不可能不慌,短暫的心煩意亂後,溫凝逐漸冷靜,事情已發生,責備毫無用處,該儘快離開。
溫凝把薄被卷在身上,像穿了抹胸裙,手提著被角,忍著頭暈頭疼,推開門。
臥室外,許京淮靠著沙發電腦,聽見門響回頭說:“宿醉後很難受,在這休息一天,明天送早送你回去。”
既然猜出她要說什麼,溫凝索性去了那些彎彎繞繞,直接問最關心的問題,“你——”那股無所畏懼橫衝直撞的勇氣,到嘴邊就散了,話沒說完,耳朵到臉頰緋紅一片。
“我什麼?”許京淮扣上電腦,不疾不徐地走向溫凝。
溫凝現在無法坦然麵對許京淮,她掌心向前,阻止他往前走,“彆過來,我要回學校。”
“新衣服去買了,還沒送回來,”許京淮停住腳步,隔著一段距離說,“進去好好睡一覺,等宿醉症狀消失,我送你回去,乖。”
兩個酒後不清醒的人,無需誰負責,事後一拍兩散,各自退回原來的邊界互不乾擾,可是熟人就尷尬了,無論怎麼退都抹不掉這件事。
溫凝無地自容,滿心想著快點離開,“說一下你家地址,我打電話找朋友過來送衣服。”
“你這樣子回去,我不放心。”許京淮低聲哄著,“沒了宿醉症狀,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去,不會耽誤上課。”
溫凝正要講話,掌中手機響了,見是鄒正她按下掛斷,沒一會兒鄒正又打來,再次掛斷後,她調了靜音,“我回學校會休息,請把地址告訴我。”
“哪個朋友會幫你送內.衣?”許京淮闊步逼近,不再保留兩人之間的空間。
溫凝下意識往後退,一步步退到牆邊,停住。
許京淮站到溫凝身前,指腹貼著她下顎微微抬起,“鄒正?”指尖向下,滑到她脖子的紅痕上停住,“也好,讓他看看我們昨晚做了什麼。”
他的嗓音還是那樣溫淡好聽,可卻像變了個人,溫柔之下裹著極強的侵略。
溫凝覺得陌生。
她和鄒正已經分手,朋友指的是虞北棠。
這件事太荒唐,其實閨蜜她也羞於說出口,那樣講隻想給許京淮施壓。
衣服究竟不能穿,還是被藏起來,溫凝一無所知,而且買新衣服的速度也取決於他,不施加壓力,可能要在這待很久。
未曾想,她這點小伎倆,被鄒正突然打來的電話攪亂。
許京淮身上的陌生感,增大了溫凝的恐懼,暫且不與他爭辯,她裹著被子回到臥室,房間一靜,剛才沒問出口的疑惑又來了。
這問題高於一切,必須先弄清楚。
她裹著小被子又出去,一鼓作氣地坐到許京淮身邊,開門見山,“你昨晚做.措.施沒?”
許京淮眸中一閃錯愕,忽地起了壞心思,揚起唇角,“沒有。”
“你——”溫凝一時講不出話,停頓片刻才接著說,“我還在上學,你怎麼能……”
她不再說了,拿出手機想買藥,許京淮一把搶下手機,“有了就生下來。”
溫凝瞠目結舌地看他半晌,道出一句“瘋了。” 轉身要走,男人精瘦的手臂環住她腰,向後一勾,溫凝不偏不倚地坐許京淮腿上。
她掙紮,“你乾嘛?”
許京淮摟著她不鬆手,“做我女朋友吧?”
溫凝昨晚雖是因醉酒才說了遠離男人的話,但的確是當下真實想法,而且昨天失戀今天就戀愛,這種無縫焊接,她也做不到。
“昨晚是意外,就算有了孩子也不需要你負責。”溫凝不想因酒後意外,打亂彼此的生活節奏。
言外之意,也他請自重,不要再抱她。
許京淮勾唇:“我的骨肉,當然要我負責。”
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卻不說她想聽的話,明顯有意而為之。
溫凝拿不準,許京淮在逗她玩,還是真有彆的心思,但可以確定,之前對他的了解過於片麵了。
許京淮手臂沒放開溫凝,反而抱得更緊,他斂了笑,抬眸凝視她眼睛,“我認真的。”
“不可能。”溫凝脫口而出,失戀後她就沒想過談戀愛,更沒想過和許京淮。
“可你已經是我的人了。”許京淮仍是如春風般和煦的嗓音,溫凝卻沒了之前的舒適感,冷道:“露水情緣而已,代表不了什麼。”
許京淮眸光一如既往地溫柔,抬起掌心摸摸溫凝頭發,“還是醉著可愛。”
溫凝偏頭躲開,不願給他碰頭發。
許京淮看在眼裡卻不怒,鬆開她,指指臥室,“頭疼吧?快進去休息。”
溫凝:“我要回學校。”
“明天回。”
“不!”
“先休息,下午不痛了,我送你回去。”
許京淮做了退讓,溫凝才進到臥室休息。
溫凝頭痛眩暈,難受又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閒著無聊,環視起許京淮的臥室。
全屋隻有極具冷感的黑白灰三種色調,連床品都是灰色的,目光掃過枕頭,她瞥見枕套右下角有一行字母。
“Hades。”溫凝念出枕套上英文刺繡。
許京淮的網名也是Hades。
讀了兩遍,溫凝想起哈迪斯是希臘神話中的冥王,生活在沒有陽光,隻有亡靈哀怨的冥界。
有次他遇見美麗的珀耳塞福涅,強行把人帶回冥界霸占,成為他的妻子。
她不明白,許京淮為什麼要用象征黑暗的冥神做網名,還繡在枕頭上。
無意一瞥,被角、書、台燈都有Hades的刺繡或標簽。
誰會在家到處貼黑暗之神的名字?
這人真奇怪。
一種莫名的恐懼在溫凝心間蔓延開。
太陽西沉,溫凝裹著被子再次去了客廳,“衣服。”
“不頭疼了?”許京淮還穿著早晨的衣服,看得他一直在家沒外出。
溫凝點頭,“不疼了。”
“頭暈呢?”
“也好了。”
許京淮指了指客廳左側的房間。
溫凝摟緊被子小跑過去,打開門,牆邊立著移動衣架,上麵掛著當季女裝,外套、內搭、褲子、裙子,各種款式應有儘有,都價格不菲。
“剛送過來沒多久,還沒來得及收納進衣帽間,”許京淮倚靠著門邊看她,“先在這臨時選一套,下次去衣帽間。
“謝謝,”溫凝斬釘截鐵,“不會有下一次。”
許京淮笑而不答。
溫凝不想與他繼續討論,隨便拿了條褲子,準備穿時想到沒內衣,“有……”
“在這。”許京淮蹲下身,拉出衣架下的收納盒。
溫凝瞥了眼滿滿一盒的女性衣物,不知他是真體貼,還是之前常做這樣的事,她一時口快,“為sex-partner準備這麼多內衣,許總還真貼心,是不是每個陪過許總的人,都能有幸在這選一套。”
小姑娘人不大,講話卻綿裡藏刀。
許京淮隨手拎出件少女風的文胸,“你覺得,我的SP會喜歡這種類型的東西?”
不僅他手裡拿的那一件,整個收納盒裡都是溫凝常穿的風格,她猛然想起,年後回學校,在許京淮麵前打開箱子那天,他看見了網格層裡的貼身衣物。
到底還是年紀小,先嘲諷的是她,先臉熱的也是她。
許京淮把文胸放回去,直視她眼睛,“我沒有sex-partner,都是為你準備的。”
細看衣架上掛的衣服也是溫凝常穿的風格,但這和她有什麼關係?過了今日,她不會再踏進這房間半步,“你出去吧,我要換衣服。”
身邊的人沒動。
溫凝偏頭重複一遍。
許京淮向上推了推眼鏡,“換吧。”身姿筆挺地站在那仿佛要欣賞一副世界名畫。
可惜“畫”不太給麵子,溫凝身上的薄被裹緊緊的,“你站這,我怎麼穿?”語調冷淡沒溫度。
許京淮伸手摟住溫凝腰,趁她不注意往前一帶,輕鬆摟入懷中,低頭俯向她耳邊,用他特有的清潤嗓音,低聲道:“怎麼脫的,就怎麼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