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鄭湘不等陸觀說什麼,朝薑榕失了一禮,告辭離開。
薑榕眉頭一挑,目送鄭湘的身影遠去,然後無奈地對陸觀,說:“陸卿,回去吧。”
陸觀仿佛受了極大的打擊,失魂落魄地起身往宮外走。
鄭湘氣衝衝地回到蓬萊殿,連話本也看不下去了,坐著生悶氣。
“氣性這麼大?”薑榕待陸觀走後,追隨鄭湘來到蓬萊殿。
鄭湘哼了一聲,道:“他真是莫名其妙,我稀罕他的拯救啊?我過得很好。”
無論是厲帝時,還是跟了薑榕,鄭湘覺得她過得暢暢快快,瀟瀟灑灑。
薑榕聽了,心情大為高興,斜靠榻上,好整以暇地聽兩人的過往。
“我小時,他每次對我好,都會引來舅媽的難聽話,煩都煩死了,說又說不通,一直沉湎於自己的付出。”
“一首不知所謂的詩連累我娘哭幾天。若非世道不好,我早帶著阿娘出去生活,不受這冤枉氣。”
鄭湘每每想起往事,就氣不順。薑榕聽完,伸手將鄭湘攬在懷中,輕柔的聲音在耳畔想起,道:“一群不知所謂的人,不必理會他們。已經過去了,你以後就留在宮中。”
這話溫柔地簡直不像從薑榕嘴裡出來的,不過鄭湘沒有注意這些。但是薑榕讚同她,勸慰她,這讓鄭湘滿意不已。
“嗯。”鄭湘微不可聞地回應了一聲。
溫柔個屁啊,鄭湘接下來就被一股強悍的氣息圍獵,隻能喘息著等待疾風驟雨,猶如一隻可憐巴巴的小鹿,她竟然昏睡過去了。
雲雨之後,薑榕抱著溫香軟玉睡了半個時辰,然而精神奕奕地起身,外麵夜幕才落下沒多久。
朝代鼎革,諸事繁多,薑榕還有許多事情未辦,容不得他與美人春宵苦短日高起。
薑榕腳步輕快地來到宣政殿,命人召來柳溫,詢問封功臣的進度。他皇帝當了,接下來最重要的一件,要與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分果果了。
柳溫進來,目光落在薑榕脖頸上的紅痕,揶揄道:“恭喜陛下,喜得佳人。”
薑榕對前朝皇後那點曲曲繞繞的心思,柳溫早就發現了。
薑榕將中衣上邊的扣子扣上,笑斥道:“滾,兄弟們的功勞簿統計好了嗎?坐下說。”
相比於薑榕的容光煥發,柳溫眼窩凹陷,眼圈青黑,身形憔悴。
聞言,他更是一肚子的委屈與不滿:“幾十個書吏分成五班,分彆為大臣論功,若差異過大,就要論書吏的罪。這些書吏,還有我,已經一個月沒出去了!”
“一個月還沒論出來,做事也忒慢了。”薑榕麵露嫌棄之色,又對柳溫道:“你怎麼沒出去?登基大典時站在朕後麵的是幽靈嗎?”
“再說了,你回家乾嘛,冷冷清清一個人,不如呆在宮中有吃有喝,還有人伺候。”
柳溫緩緩吐了一口氣,道:“待朝事步入正常後,微臣要出家。”
薑榕擺擺手不在意,出家不出家,不過換個地方而已,照樣要為他做事。
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催促柳溫道:“你趕緊把功臣的爵秩定下,一天天的就是朝堂上打架,吵得朕眼睛和耳朵疼。”
柳溫深吸一口氣,書吏為了不被論罪,對功勞簿細究了又細究,這不就要費時間了嘛。
“至少還需半個月。”柳溫歎氣道。
薑榕眉頭一擰,道:“朕還要再聽半個月的吵鬨,朝堂都成菜市場了!不行,你給朕想個辦法。”
柳溫聞言,想了半響,道:“陛下不如先給朱琪封功。”
“就是差點把朕坑死的朱琪?”薑榕臉一黑:“要不是朕勇猛多支撐了半日,朱琪來了,恰好能給朕收屍。”
柳溫笑道:“陛下與他不睦,若是封了他,朝臣也能安心。”
薑榕道:“公侯伯子男,隨便封個子爵男爵就罷了。朕從不記仇。”
柳溫:“……陛下寬宏大量,隻是,這朱琪按功理應封為伯爵。”
薑榕擺手道:“行吧,伯爵就伯爵。南有南齊,北有北虜,戰功常有。這爵位,你看著來。”
“是,微臣遵命。”柳溫說罷,又想起一事,道:“陛下家眷過兩日就要到京師,不知陛下是什麼章程。前朝與後宮相連,不得不慎重。”
薑榕頓了一下,道:“夏氏追贈皇後,大郎追贈惠明太子,二郎追贈宋王,大娘追贈楚國公主。”
屋內的氣氛一時沉凝,良久,柳溫道:“陛下節哀。”
薑榕聞言笑得冷厲:“當年害他們母子的人,直接的、間接的、男的、女的,我一個都沒放過,屍體都喂了野狗。”
柳溫一頓,道:“微臣回去就擬旨。陛下……這後宮諸人呢?”
薑榕道:“周氏封貴妃,鄭氏為淑妃,趙氏為德妃。”
柳溫愣了一下,趙氏生了薑榕唯一的兒子東哥,周氏是夏皇後的陪嫁丫鬟,她在趙氏之上也就罷了,怎麼連前朝皇後也在趙氏之上?
薑榕卻沒有解釋,正因為趙氏生了他唯一的兒子,他才不會讓趙氏居於妃位前列。
鄭湘能得淑妃之位,著實是因為他喜歡這個女人,舍不得她受委屈,這也是他目前情況下能開出的最高待遇。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柳溫回過神來,道:“微臣待兩位娘娘進京後,就將聖旨擬好請陛下裁決。”
薑榕頷首,對於柳溫的做法很滿意。先封夏氏及諸子女,表示不忘舊情,這也能讓與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安心。
待周氏趙氏入京,與鄭湘一起封,能稍減鄭湘身上的目光。
柳溫又期期艾艾道:“陛下膝下僅有三皇子一人,朝臣不少上書讓陛下選妃納嬪,開枝散葉。”
薑榕聞言嗤笑一聲:“不僅僅是這樣吧,還想著靠裙帶關係,全家飛升呢。”
柳溫訕笑,話他傳到了,至於聽不聽,就不關他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