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湘的手比劃著,催魏國公道:“你再想想,當初我和阿爹一起去打獵,我剛被你嚇哭,阿爹就過來了。他說你眉裡藏珠是福氣之相,讓我不必害怕。”
魏國公聞言立刻想起了一樁陳年舊事。那日,他去打獵,順道去設陷阱的地方查看有沒有收獲,突然一個仙童似的女娃子騎著小矮馬直接往陷阱的方向跑。
還叫陳大熊的魏國公忙衝上去,一手拽起小仙童,一手摁住小矮馬。人馬是攔住了,但是小仙童卻被他的容貌嚇得哇哇大哭。
正當他手足無措之際,一個長得好看的大官帶仆從騎馬追過來。
魏國公當時還以為自己要被毒打一頓,沒想到這個官接過女娃子,問清緣由,派人查看陷阱,最後向自己道謝還送了謝禮。
“這位陳兄弟心性淳樸,膂力過人,且眉裡藏珠,是有大福氣的。”
這句話自從落在魏國公的心中,就時常被噙在嘴裡回味,至今猶新。他靠著貴人的這句話,再困難也沒泄過氣,最後封了國公。
原來自己真與鄭將軍見過麵啊。
魏國公不知為何心中湧現一股暖意和豪情,挺直腰背想站在當年那位女娃子麵前,說自己果然是有大福氣的。
但是……
“啊,看魏國公的表情,就知道是他啦。魏國公戰功赫赫,果然是有福氣的。”皇帝的話打斷了魏國公的思緒。
鄭湘低頭對薑榕笑道:“是吧,我年紀雖小,但不會記錯。”
魏國公道:“臣眼拙沒認出娘娘,說起來有件事要恭喜娘娘。昨日臣去鄭家慶賀代國夫人為鄭將軍找回親子,恭喜娘娘兄妹團聚。”
“親子?兄妹?”鄭湘疑惑地掃了眼兩人,他爹就她一個孩子,哪來的親子。
魏國公道:“就是鄭將軍前頭的兒子啊。”
鄭湘眼睛微睜,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下意識地看向薑榕,薑榕卻是一副默認的表情。
她的腦子亂糟糟的,腦海中父親的形象扭動起來,看不真切。她爹怎麼除了她,還有彆的孩子呢?
薑榕見鄭湘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打發走魏國公,奇道:“代國夫人沒有給你說過嗎?”
薑榕早就知道這件事,但他把告知湘湘這個驚喜的機會讓給了代國夫人。
但現在看湘湘的神色,這恐怕不是驚喜,而是驚嚇啊!
薑榕後怕地拍拍自己的良心,決定將這個鍋甩給代國夫人。
“你娘沒和你說這事?昨日她都設宴昭告全京師了。”薑榕一臉的驚訝看起來不似作偽。
鄭湘急得轉圈,道:“我不知道啊!哪來的人怎麼能冒充我爹的兒子?我爹就我娘一個女眷,就我一個孩子,哪來的親子?”
薑榕抓住她的手,讓她坐下,安撫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那人是鄭將軍在南齊時生的兒子,叫什麼鄭洵。我以為代國夫人早和你說了,沒想到她竟然沒和你說。”
鄭湘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急道:“全京師的人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阿娘在想什麼啊?有必要先斬後奏,瞞著我一人嗎?”
薑榕附和道:“就是,代國夫人做事欠考量。湘湘這麼大度,怎麼會阻止同父兄長認祖歸宗呢?”
“你彆說話!”鄭湘這話說得急,連兒時的口音都帶出來了。
薑榕看著氣得臉若朝霞的淑妃,立馬閉上嘴巴,欣賞薄怒時的美景。
“阿娘在想什麼?阿娘是不是學壞了,要找什麼嗣男繼承家業?那人有什麼好?阿爹死了就罷了,阿娘與他無親無故的,怎麼還找他……”
鄭湘的嘴不停地念叨,語速又急又快,就像此刻外麵屋簷下連成串的雨珠子。
薑榕心道,這代國夫人有幾分謀略,也懂她閨女知道必定要鬨的性子。
眼瞅著鄭湘要急出眼淚,薑榕忙哄道:“咱們以後再不理代國夫人了。”
鄭湘聞言,柳眉一豎,泛著水光的眼睛瞪著薑榕,道:“你彆說話!”
薑榕又閉上嘴巴,鄭湘最後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狠狠道:“阿娘既然喜歡那什麼前頭的後頭的孩子,就送十幾斤蓮子給阿娘,讓阿娘吃個夠!”
薑榕聽到這個“懲罰”,一時間不知要說什麼,最後張了張嘴,道:“蓮子清火,你也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