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瓶與地板相觸,瞬間四分五裂,瓶子裡的鈴蘭四散飛去,花瓣上還沾著水珠。
這聲音立刻便驚動了一旁正在熟睡的明卿,他驚叫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連忙打開了燈。
冷白色的燈光瞬間驅散了屋裡的黑暗,照在了不遠處的明俞身上。
明卿看清了“罪魁禍首”後,立刻從驚懼轉為了憤怒。
“明俞,你乾什麼!”
因為剛才頭頂突然亮起的燈光,明俞有些不適應地閉上了眼睛。
聽見明卿的聲音,這才裝出一副剛睡醒的模樣,如夢初醒一般睜開了眼睛。
“哥哥?”明俞說著有些有些驚訝地向四周看去,“我怎麼在這裡?”
“你!”明卿見他還敢裝蒜,一時間更加生氣,掀開被子跑了下來,指著地上的碎瓷片道,“你裝什麼裝!這不就是你打碎的?你大半夜跑我房間乾什麼?誰讓你進來的!”
明俞聞言依舊一臉茫然地看向他,“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夢遊了?”
“夢遊?你還挺會找理由,我這就去找媽媽,說你大半夜不睡覺跑我房間摔我東西。”
明卿說著便要向外走去。
明俞沒有阻攔,一直等他快走到門口時這才突然開口,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我想起來了。”
明卿聞言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你想起來什麼了?”
“我想起來我為什麼會在這兒了。”明俞說著向他走了過去。
“為什麼?”明卿說著轉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白瓷瓶。
這個白瓷瓶本來就是他買來準備誣陷明俞的,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動手,明俞就自己給打碎了,這剛好合了他的心意。
明卿心中暗喜,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故意板起麵孔道:“明俞,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我現在就去告訴媽媽,你居然敢摔我的白瓷瓶,你知不知道那個白瓷瓶很貴,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明俞聞言有些不解地反問道:“很貴嗎?可是這不是你從舊貨市場上淘來的嗎?”
明卿原本等著明俞被嚇得痛哭流涕,向他求饒,然而沒想到明俞竟然這麼回道,一時間竟有些沒回過神。
好一會兒才終於反應了過來,後背陡然生出一絲涼意,“你怎麼知道的?”
明俞知道明卿膽小,對於鬼神之說深信不疑,他還記得明卿初二那年為了證明自己膽子大,和朋友去了郊區一片廢棄的老樓,當天晚上就嚇得生了場病,因此上一世明俞在家的時候連恐怖片都沒看過。
後來再長大些明卿膽子才終於大了點,但很可惜他現在隻有十二歲,仍處在深信不疑的年紀,因此明俞故意往鬼神之說上引。
“是……”明俞撓了撓頭,也跟著做出了一副疑惑的神情,“一個穿紅衣服的小孩兒告訴我的。”
“穿紅衣服的小孩兒?”
“嗯。”明俞點了點頭,“我晚上的時候看到的,但很快他就不見了。”
明俞說著轉頭看向地上的碎瓷瓶,一臉歉意道:“哥哥,我真不是故意打碎這個瓶子的,應該是那個小孩兒附在了我身上,是他打碎的。”
“你胡說的吧。”明卿依舊有些不信,但還是立刻向四周看了看,麵色也蒼白了下去。
“我沒有。”明俞說著突然一動不動地僵在了原地。
“你,你怎麼了?明俞,你少裝神弄鬼的,你怎麼了?”
明卿說著上前一步,似乎剛要碰一碰他,但終究不敢,隻是強撐著繼續說道:“你再這樣我告訴媽媽去了!”
明俞聽到這兒,這才猛然抬起了頭。
明卿被他嚇了一跳,不受控製地向後退去,“你有病啊!”
明俞這才回過神來一般,滿眼傷心地看向他,“哥哥,他剛才附到我身了。”
“你,你,你再胡說八道!”
“我沒有,他告訴我你買這個花瓶是為了陷害我的。”
“你!”明卿聽到這兒瞳孔瞬間放大,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他,整個人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他說你和朋友從舊貨市場買了這個白瓷瓶,然後假裝送給我,騙我說這是媽媽送你的生日禮物,等我收下後就趁我不在把它摔碎,然後賴在我的頭上,說我偷了你的東西。”
明俞一邊說一邊向他走了過去。
明卿瞳孔放大,整個人已經僵在了原地,嘴唇不斷抖動,然而卻說不出一句話。
“這個花瓶根本不值錢,但你打算把那個瓶子說得很貴,讓媽媽多賠一點,這樣就能罰我罰得更重,是嗎?”
明卿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他的心思竟然完完全全被明俞洞察。
冷白色的燈光照著地上碎掉的白瓷瓶,反射出的光線投在明俞的身上,映得他皮膚和玉一樣冷。
明俞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著他,像是一把刀,一點點把他從內到外切開,簡直讓他無處遁形。
可是……怎麼可能?
明俞昨晚不在家,今天才回來,而這個計劃是他今天下午剛和朋友定的,白瓷瓶也是剛買的。
他們的計劃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實施,明俞怎麼可能知道呢?
難道真的是那個穿紅衣服的小男孩兒?
可是哪裡來的穿紅衣服的小男孩兒?
紅衣服,一般隻有厲鬼才穿紅衣服,他是不是死不瞑目?
“哥哥。”明俞見他這副模樣便知道明卿這是已經信了,於是乘勝追擊,繼續說了下去,“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嗎?討厭到不惜用這種方法來對付我,他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相信,所以他才附身帶我上來的。”
“你真的打算嫁禍我嗎?哥哥。”
“我……”
明俞步步向他緊逼,明卿隻能步步後退,可很快身後便是大門,他根本退無可退。
明卿想要轉身把門打開跑出去,然而他的腿已經軟了,根本沒辦法開門。
麵前的明俞還是那個明俞,然而不知為何,明卿卻仿佛真的透過他看到了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