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攻略15 都隻屬於他。(1 / 2)

是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結果。

聖德女帝遺失的孩子,是長穗剛剛找回的兄長桓淩。

從卦象顯示,桓淩曆劫的這具身體自幼孤苦漂泊,活不過十五歲。大概是因遇到了長穗,如今死劫已破,桓淩的命格發生變化,官殺旺,財印相輔相成,隱現帝王之象,卻危機重重,變數極大。

所以,將來會影響北涼國運的人是桓淩?

長穗細看卦盤,從中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過於細致的窺探,使她眼睛發酸開始看不清東西,這是上天對她的警告。長穗隻能收了命盤,捂住眼睛在原地緩了會兒,順便思考該不該將這件事告知聖德女帝。

聖德女帝的身體近年大不如前,朝臣都在催促她立儲,如今正是各方奪嫡爭勢之時。長穗深受女帝信任,身為國師,又握有鹹寧閣特殊兵權,能夠調令天下術士,各個以一敵十,是各方勢力拉攏的首要目標。

正因如此,長穗才閉門謝客屢次冷拒趙元齊的邀約,將自己的立場表明,不允許鹹寧閣有絲毫站隊的跡象,這樣做自然遭到了各方不滿,趙元齊那邊已經對她起了殺心。

如果這個時候,桓淩過了她的手,以女帝嫡出長子的身份出現在眾人眼前……

長穗眉頭顰起,已經意識到他們即將麵臨的困境,心思動搖間,清棋抱著一隻黑匣子進來,“尊座,人查到了。”

長穗暗中將桓淩帶出獵場一事,清棋的收尾做的極好,本不該被趙元齊察覺,更不該知道長穗對其重視的細節,隻可能是她身邊出了內奸。

清棋查了幾日,終於鎖定目標,她將手中的箱子呈給長穗,臉色不太好,“是鹹寧閣的小太監,平日裡在後廚幫忙,這些天秀琴煎藥時,他都在旁邊隨侍。”

意料之中的身份,長穗掃了眼屏風,“人呢?”

清棋低下腦袋,“……死了。”

就在天降紅雪的那日,趙元齊派人將小太監擄走,沒一會兒屍體就被拖出去喂了野獸。

“還是晚了一步。”長穗揉了揉眼睛。

清棋有些愧疚道:“是屬下辦事不利。”

“不是你的問題。”長穗冷笑了聲:“能在一眾皇子中拔尖博得女帝寵愛,趙元齊沒那麼好對付。”

她打開清棋遞上來的黑匣子,隻見裡麵放了隻臟汙香囊,“這是什麼?”

“是我在他房中翻出來的。”趙元齊做事狠辣,小太監死後連個屍體都沒留下,清棋翻遍了他的房間,也隻找到了這枚被他藏在衣服堆裡的香囊。

見香囊沉重鼓鼓囊囊,長穗將裡麵的東西倒出,竟是些金錠夜明珠,絕非常人能得。

“這會不會是十二皇子給他的?”清棋猜測。

長穗摸了摸香囊上的精致繡紋,無端笑了聲,“依趙元齊的性子,收買個小太監,可不會花這麼大的價錢。”

最重要的是:“這香囊是我鹹寧閣的物件。”

估計就連香囊中的財物,也是出自鹹寧閣。

清棋愣了下,有些不敢置信道:“您的意思是,閣中還有更大的暗探?”

“恐怕比你想的還要複雜。”將箱子丟到火堆盆,半熄的火焰瞬間拔高,攏出明明滅滅的光影。望著攀躍的火焰,長穗低喃:“這麼多年了,鹹寧閣也該有一場大清洗了。”

“……”

同清棋談完,已是深夜。

長穗在原地站了會兒,起身走到屏風後,內室中,暮絳雪正安穩在她榻上沉眠,氣色比先前好了太多。

在榻前站定,長穗的目光不經意落在他的唇上,少年唇薄天生色深,殷紅的色澤像擦了胭脂,印在人臉上軟軟涼涼。長穗不由就想起那日,毫無防備的她被暮絳雪兜頭罩臉親個正著,那瞬間逼近的觸感氣息,讓她至今難以忘記。

小孽障!!

長穗下意識蹭了蹭臉頰,想起這件事就來氣,在她暴躁指出暮絳雪的大不敬時,少年茫然不解的神情,又讓她滿肚子氣沒地發泄。

算了,不和什麼也不懂的小屁孩計較。

長穗盯著暮絳雪的臉看了片刻,想起日漸褪色的冰花吊墜,心情瞬間又好了起來。

剛剛同清棋談話時,她隱約察覺屋內呼吸有變,人該是醒著的,可等她進來,暮絳雪雙眸閉闔正處在沉眠狀態,對於她的靠近毫無反應。

剛剛……是她的錯覺?

長穗心中有疑,不由靠近細細觀察,並未發現問題。就在她轉身準備離開時,手腕被一隻冰涼的手抓住,少年的嗓音低啞還帶著朦朧睡意,“師尊要去哪兒?”

長穗猛地回頭看他,“你一直醒著?”

暮絳雪長長的眼睫顫動,半闔著眼簾像是沒聽清長穗的話,語調模糊無辜,“被師尊這麼近距離盯著看,想不醒都難。”

窸窣的衣料摩擦聲響起,緊接著便是來自少年自背後的擁抱,長穗一個激靈險些跳起來,去掰他的手,“你乾什麼?”

暮絳雪環抱著她的腰身圈緊,用臉頰蹭了蹭她的後背,很柔軟喊了聲:“師尊。”

“我剛剛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噩夢。”

他說:他夢到長穗又收了新徒弟,將他趕出了師門。

在夢中,無論他怎樣做,都不如新徒弟會討長穗歡心,後來他跪在地上哀求,他的師尊卻隻是冷冰冰凝著他,再遇二選一的危機戲碼時,長穗沒有猶豫,拔劍直接刺穿了他的喉嚨。

真冷啊。

暮絳雪抬起麵容,伸手想去觸摸長穗的臉頰,被長穗眼疾手快扼住手腕。

他眨了下眼,莫名其妙笑出聲,語調輕飄用類似玩笑的語氣道:“剛剛師尊看我的眼神,同夢中像極了。”

同樣的冷漠麻木,滿是算計。

長穗總覺得暮絳雪似有所指,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卻在憎恨她為了桓淩放棄了他。

在這件事上她始終理虧,想要狡辯又說不出討好的話,便放開他的手腕,又推了他一下,“既然這麼怕我,現在又為何不讓我走?”

“因為,夢隻是夢。”

暮絳雪像是黏在了她身上,怎麼扒都扒不掉,“比起懼怕師尊殺我,我更怕師尊不要我。”

“師尊不會拋棄我的,對嗎?”

對上暮絳雪黑漆漆的眼瞳,長穗下意識彆開麵容,“拜我門下,你生是我長穗的徒弟,死也隻能是我長穗的鬼徒。”

無論生死,都隻能屬於他。

這句話似取悅到暮絳雪,他笑出聲:“如此,甚好。”

腕上的血色冰花散出極為微弱的光,悄無聲息又淡了一層。長穗注意到,心中大喜,唇邊的笑才剛剛綻開,就聽到少年在耳邊軟聲低問——

“師尊能陪我一起睡嗎?”

長穗:?!!

“……”

長穗覺得,她不止要掰正小孽徒的善惡觀,還需教教他何為男女有彆。

在靈洲界,這些她從未教過暮絳雪,半大的少年卻什麼都懂,反倒是她經常控製不住自己罪惡的手,總愛撩撥他的眼睫掐他臉頰,暮絳雪能避則避,避不過就用黑黝黝的瞳盯著她看,直到長穗意識到行為不妥,主動把手收回去,他才會彎唇對她笑一下,並說:“師尊,我不喜歡這樣。”

所以,現在這個動不動就愛抱她親她,現在還讓她陪睡的小孽障是個什麼玩意兒?

作為一名嚴厲的師尊,長穗是不可能陪他一起睡的。

但介於冰花又變淺了,長穗並未直接拒絕,而是退了一步坐在榻前,說守著他等他睡著了再走,暮絳雪同意了。

她想,總歸她現在也睡不著,腦子裡亂糟糟的還有好多事要理清,坐哪兒都是坐,倒不如坐在暮絳雪榻前刷刷好感,說不定一夜過後,冰花的顏色還能變淺。

她想的挺好,順便還摸了門規冊子念給暮絳雪聽,唯獨沒想到不等暮絳雪聽睡,她先趴在旁邊睡了過去。

悔恨,丟臉,氣憤,自責無力抓狂,這是來自長穗醒來後的情緒。

羞惱的她趁著暮絳雪未醒,奪門而逃鑽入了獵場中,現在正蹲在地上拔草出氣。她怎麼就睡著了呢?!

長穗認真反思,總結了多項原因:一是暮絳雪霸占了她的床榻,導致她多日打坐未眠,雖然表麵上被多事煩擾睡不著,其實已經很困了。

二是她真的不喜歡看書,為了刷好感給小孽障掰三觀,她折磨自己給暮絳雪念書,是極其錯誤的決定。

三是她的鼻子太敏銳了,因為距離太近,她總能聞到暮絳雪身上清冽乾淨的雪香,混合著藥氣,中和先前的攻擊性變得溫和極具安撫,大大降低了她的防備心。

長穗懷疑,暮絳雪在身上放了助眠的香囊,不然她不該這麼快就睡著。

她不由在心裡又默默加了條門規。

山林間草木蔥鬱茂盛,不知是不是因前些日的紅雪威懾,圈欄的獵區中動物極少,這些天沒少聽那群皇子大臣抱怨。

長穗吸了口新鮮空氣,吐出一口濁氣,逐漸平複情緒。

此間凡世靈氣稀薄,唯有身處在密林深處,她才能稍稍感受到天地靈氣的運轉,可惜身處朝堂高位,她沒辦法長久留於此地修煉。

趁著清晨四下無人,長穗挑了處乾淨地,調轉靈力打坐入定,補足丹田中虧損的靈氣。

山林的另一角,微弱的陰煞之氣在雪中滲出,凝聚成一縷暗紅色的光線,細如發絲。

“這就是你說的大殺器?”不遠處,站立著一高一矮兩道黑影。

趙元齊摘掉兜帽,凝著那縷暗紅光絲顰起眉頭,他身側的黑衣人矮他一頭,瘦弱的身體被黑衣包裹嚴實,就連臉上也覆了厚實鐵麵。

抬手控製住那縷光線,鐵麵人手腕微抖,聲音穿透鐵麵傳出,變得沉悶模糊,“這是老道在紅雪中提煉出的陰煞之氣,源於上古,威力無窮,對付國師,足矣。”

“你確定?”一擊不成,趙元齊不敢再輕易冒險,想起長穗那隱現的異樣金瞳,他謹慎道:“那可不是一般的妖女,就這麼一縷煞氣,可彆還不夠她塞牙縫的。”

要是打草驚蛇反讓她抓了把柄,那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