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可站在一旁,看著麵無表情處死婢女的李歸荑,心中的感覺十分複雜。
她從備受欺辱到絕地反擊,在這個李府裡,她最終還是勝了,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心智竟如此可怕,不,在她未滿十歲時,可能就已經開始籌謀了。
沒過多久,李正又續了弦,對此,李歸荑並不在意。
她不是不想找李正的麻煩,畢竟她娘親的死,李正也有一份,隻是現在,她還需要這位父親能送她去更高的地方。
她早就為自己挑好了夫婿,京城守禦所千總鄭宸睿,雖然隻是從五品的官員,但是李歸荑在寺廟匆匆見過他一麵,她一看便知道此人不是池中物,以後定然是要飛黃騰達的。
所以她多次在寺廟中設計了偶遇,鄭宸睿的母親極其信佛,常年住在慈恩寺修行,所以他也常去那裡。
經過她的多方籌謀,鄭宸睿果然自然而然地看上了她,而她多次去寺廟表現,鄭老夫人也對她印象頗佳。
她表現的,如同這世間最標準的世家小姐一般,溫柔懂事,守禮知節。
她知道,自己要脫離那個肮臟的府宅就必須找到新的依靠,所以她這次很努力,很努力地扮演著最受世人歡迎的人。
果然,她成功地嫁進了鄭府,而鄭宸睿也在短短兩年時間,官升四級,成為二品的朝廷新貴。
林可可看著她一步步地走向勝利,從那個府中殺出來,再偽裝成最善良天真的人,贏得了男主的婚姻。
看著她在泥潭裡痛苦掙紮,最後安然處之。
看著她被黑暗吞噬,漸漸成為了黑暗本身。
她不知道該怎麼想,此時的心情又糾結又難受。
睜開眼時,窗外的天光已經微微亮了,林可可慢慢站起來活動著自己的身子,看向李歸荑。
她還在緊閉著眼睛,隻是眉頭微皺,似乎在做著不好的夢。
林可可心裡有點抱歉,是她讓李歸荑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如果對李歸荑來說算噩夢的話。
到了早上,李歸荑起床用了早膳後,她似乎還是有點沒精神。
李歸荑躺在榻上,她隻覺得早上醒來之前腦中很亂,似乎把過往夢了一遍一樣,頭昏腦脹的,整個人都不太舒服。
她看向在一旁玩竹編球的小狸貓,直覺讓她感到此時的林可可似乎有點逃避她的樣子。
“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麼?”李歸荑看著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聽到身後的聲音,小貓嚇得身體僵了一下,回頭看她,“沒,沒啊,我對你做什麼啊?”
李歸荑打量了她一下,看起來確實可疑,但是她暫時無法理解穿越者有什麼能力,隻能將狐疑按下。
林可可見李歸荑不再追究,鬆了一口氣,李歸荑的疑心病真的很重,而且對情緒極其敏感,讓她想做什麼手腳都心驚膽戰的。
之後的幾天裡,李歸荑都在緩緩布局,有時鄭宸睿回來了,她便找個借口,扮作賢妻良母的樣子去他書房裡送吃食,接機窺探他近日的動向。
而宋廉將軍也又了進度,他查到鄭宸睿確實和蘇梓涵有聯係,而他的探子偷偷跟著蘇梓涵也有了收獲,是一個很大的收獲。
望月樓的二樓包廂內,李歸荑懷裡抱著一隻狸貓,看著麵前的宋廉,聽他講幾日內探得的消息。
“本將軍的探子探得,那蘇家之女曾經拜過天罡幫的人為師,而我順藤摸瓜,竟然探得一個大消息。”
李歸荑自然早就知道劇情,麵上依舊露出又惶恐又好奇的表情,“將軍查到了什麼?”
宋廉道嚴肅:“那天罡幫的人竟然暗自與早就出家為僧的廢太子有聯係!”
“什麼?”李歸荑吃驚道:“將軍的意思是,這所謂的天罡幫是廢太子暗暗培植的勢力?”
宋廉點點頭,“你倒一點就通,正是這樣,本將軍懷疑廢太子一直沒有死心,恐怕是一直在暗地裡培養勢力,陛下最近憂心的逆黨作亂,可能就是這位的手筆,也不知他如今的勢力到什麼地步了。”
李歸荑思索了片刻,建議道:“如此,恐怕事情不簡單,妾身覺得將軍可暫且不動,陛下那邊也先不要稟報,待到弄清廢太子在京中的關係之後,再做打算,以免打草驚蛇。”
宋廉聽著她的話,點點頭,覺得有道理,不過片刻又突然抬起頭看她,目光有些複雜。
隻是李歸荑麵上一片無辜,似乎隻是在真心誠意地提建議。
真是奇怪,眼前這個女子竟給他一種如迷霧一般的感覺,有點難以看清,他揮去心中這股思緒,眼前最重要的,還是亂黨之事。
“你回到府中之後,務必緊盯鄭宸睿的動向,若是有什麼不對,馬上稟報給我。”
李歸荑低頭道:“是。”
兩人交換完情報,正要分彆,門口又響起熟悉的聲音。
“宋將軍可在裡麵?”
春月又一臉喪氣地從門外進來,“夫,夫人,他又來了。”
話未說完,門口就探進了一張笑眯眯的臉,正是聞思遠。
“宋將軍,幾日不見,本道想念的緊,就來找你了。”
聞思遠又看向旁邊的女子,睜大了眼睛,狀似驚訝道:“哎呀,是你,又見麵了呀,小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