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奇驅使,雲玳又忍不住偷偷瞧了一眼,想著到底是什麼大人物,讓府中的公子都這般避諱。
可剛瞧了一眼,便被氣急敗壞的謝今棠虛虛的遮住眼,“彆看了,被他發現,我也得完。”
“哦。”
雲玳垂下眼,不看了。
見她這般聽話,謝今棠這才鬆開手,轉眼又忍不住問:“你叫什麼,從方才就一直問你,你遲遲不說。”
此時他才仔細打量著雲玳,見她雖穿著素樸,可模樣嬌俏,鵝黃襦裙更是襯得她肌膚玉白,添了幾分活潑。
隻是府中婢女的衣裳皆以藍灰為主,這般的亮色除非是主子跟前的大丫鬟,否則是不允穿的。
謝今棠琢磨半晌也不明白。
雲玳自不會告訴他,柔聲道:“公子,我還有些事,便先走了。”
她匆匆忙忙的提籃離開,離得遠了還能聽見身後的少年大聲道:“喂,我叫謝今棠,今日的事說好了,你若出爾反爾,我定會尋著你。”
謝今棠。
雲玳喃喃的念著這個名字。
下一瞬瞳仁便緊張的顫了顫,那是大房老爺的嫡次子,行三。
先前她便將府中的公子小姐暗暗記在了心裡,大房長子鮮少回府,而這位嫡次子自小便跟著師傅雲遊,前些年才回府中,這二人乃是國公府的正經主子,與旁的庶子表親不能相提並論。
雲珩不由得走的更快了些,像是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
於此同時,謝今棠穿過正堂,行至水榭涼亭中,大剌剌的坐下飲了茶,這才開口道:“哥,三年過去,你怎的還是喜歡釣魚。”
隨即又注意到擲在桌上的一串白玉珠子,每一顆通體圓潤,世間罕見,便是不通珠玉也知曉它價值連城不可估量,“還有這珠子,我記著你先前離府時,帶的不是這串。”
“是嗎?”男子半闔著眼,動了動撐著額角的手,換了個更為舒服的姿勢。
“莫不是你在紺州三年時,女郎相贈?”
回應他的是男子敲在他頭上的手背。
謝今棠正要埋怨,懷中突然多了一根魚竿,他手忙腳亂的接住,瞧著男子起身朝著屋內走去的背影,聽他道:“乏了,你釣。”
“哥,方才那個姑娘……”謝今棠話音未落,便見木門闔上,不見一絲身影。
他努努嘴,將後頭的話咽了回去。
轉眼又暗自嘟囔——
那姑娘到底是哪房的丫頭,長成那副模樣,他若是見過,不會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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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稍晚,烏沉遮天時,雲玳才邁著輕快的步子回了府。
她將棗子賣完了,用了些三夫人給的銀子,買好了禮,還剩下大半的碎銀子,可以拿去還給三夫人。
穿過回廊,邁過月亮門,眼瞧著便要回院兒了,忽然一人捂著她的嘴,將她扯到了拐角處。
近在咫尺的臉勉強算的上清雋,隻是那雙陰騭的眼正惡劣的盯著她,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麵龐上,“玳玳,你在躲我?”
李從文,國公府的表親。
在雲玳剛入府不久時,便被他盯上了。
從一開始的刻意靠近,到如今的不加掩飾,雲玳既害怕又忐忑,她不敢告訴三夫人,更不敢得罪眼前這人。
“唔唔……”她難受的嗚咽著,快要喘不過氣來。
李從文不但不放手,還加重了力道,直到雲玳受不住開始大力拍打他時,才猛地鬆開手,好整以暇的看著雲玳瀕死般的喘氣。
“李,李公子……”
濕冷粘膩的聲音讓雲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前些時日我讓你晚上在屋內等我,為何不等?”
雲玳緩過來後,用那雙明亮乾淨的眸子覷著他,“孤男寡女,於理、於理不合。”
“我不是說過會娶你為妻?”李從文低頭昵著她,手指溫柔的鉗住她的下巴,來回摩挲,“還是說你瞧不上我,想要攀更高的枝兒?”
令人著嘔的話隨風落入月亮門後,那裡靜立著的兩道身影也不知聽了多久。
“哥,這人也太過分了,要不我……”
話音未落,便聽見牆那頭的人道:“讓我猜猜,你難道是與府中那些表妹妹一樣,心裡想著謝三公子?”
謝今棠:?
“還是說你野心不止,盼著世子表哥回府,奢想著飛上枝頭,做世子夫人?”
謝今棠原本憤怒握拳的手忽然鬆開,打抱不平的心思瞬間被看戲掩蓋。
他揶揄的看向身旁始終事不關己,閒適懶散之人,握拳抵在唇邊低笑兩聲,頗有看好戲的意味。
謝今瀾掃他一眼,目光漫不經心的看向了斑駁的灰牆,漆黑的瞳仁似乎已經透過牆麵,望見了那頭正口不擇言,胡言亂語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