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玳頷首。
“和善堂那頭老爺夫人們正在見禮,輪到你還有半個時辰呢,不急。”
說著,她便親切的拉住雲玳,悄聲道:“昨個兒夫人賞了我些好茶,西湖龍井,你打小便在揚州,可有嘗過?”
雲玳搖頭,柳眉頓時眉開眼笑,“那敢情好,去我那兒吃杯茶再過去正好。”
“柳眉姐姐,正堂那邊不忙嗎?吃茶會不會耽誤你的事兒。”
“不會,大夫人正見禮呢,若有事,會有人來尋我。”她自顧自的挽在雲玳臂彎處,並未給她再拒絕的機會,將人帶去了自己的住處。
雲玳與柳眉相識不過是意外。
她之所以知曉李從文的那些話是用來哄人的,便是因著前些日子,她親眼瞧見李從文與柳眉在假山後脫衣裳。
她隻來得及看清臉,便趕忙跑了,自以為沒叫人發現,但隔日柳眉便尋到了她,將一枚玉環往她掌心送。
雲玳沒要,且也並未告訴過任何人那件事,是以柳眉放了心,與她來往多了些。
柳眉住的屋子與她一般大,隻是屋中有許多瓷器金件兒,瞧著便值不少銀子。
柳眉沏好茶,推到她跟前,撐著下巴,笑眯眯的道:“嘗嘗。”
杯盞有些發燙,熱氣汩汩的往外冒著,雲玳吹了吹,這才雙手捧著抿了一口,很香,入口微澀,偶有回甘。
“怎麼樣?”
雲玳品不出好壞,仍舊笑著點頭:“好喝,謝謝柳眉姐姐。”
“那你彆浪費,都喝完,我總共也隻有一點兒。”
一盞茶吃完後,正好有人前來敲門,說是大夫人找,柳眉整了整衣裳,與那人走了。
雲玳飲下最後一口茶,這才抱著木盒離開。
行至一半,身子突然一軟,木盒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雲玳連忙扶著樹,晃了晃有些暈乎乎的腦袋,彎腰去撿木盒時,忽覺一股燥熱自小腹傳來。
她還未緩過勁兒來,餘光便瞧見不遠處一道身影朝她走來,麵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玳玳。”
李從文!
臨近晌午,今日府中四處都是人,若是李從文此刻對她做些什麼,他是表少爺,大不了挨頓罰,可她不一樣,她的名譽清白都會毀了。
來不及多想,雲玳拿起木盒便跑。
她數不清路上撞過多少人,自個兒這副如醉酒一般的模樣又如何狼狽,隻知道不能在眾人跟前與李從文扯上關係。
誰都好,不能是李從文。
本就瞧不清的雙眸,糊上眼淚之後,更加看不見了。
她不知自己跑到了哪兒,回頭一看,李從文的身影正不緊不慢的跟著她,見她看過去,還咧嘴一笑,朝著她加快了腳步。
雲玳咬咬牙,鑽進了旁邊的院子,便是衝撞了人,也好過被李從文抓住。
她極力忽視著身子的異樣,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恐懼無助自心底蔓延,她該怎麼辦……
忽然,她瞧見院中的梅樹下站在一個男子,男子負手而立通身矜貴,背對著她的掌心還虛握著一串珠玉,隻一眼,雲玳便知曉那人身份不俗。
她咬破舌尖,清醒一瞬,跌跌撞撞的朝著男子跑去。
本就軟成一團的身子沒了可扶之物便站不穩,她幾乎趴在了男子懷裡,淩冽的冷香撲滅了一些她身上的炙熱,雲玳下意識貼的緊了些。
氣若遊絲,小心翼翼的懇求,“公子,求你,救救我,有人在追我。”
謝今瀾原本是在這處等謝今棠,梅花開的正好,他便多瞧了一眼,誰料會遇見個投懷送抱的姑娘。
救她?
謝今瀾朝著大門敞開之處瞧了一眼,並未有人。
“抱夠了?”
他未躲開,是一時不察,並不表示,他喜歡被一個陌生姑娘這般抱著。
眼下雲玳殘存的理智幾近於無,可仍舊感受到被她緊緊攥著衣襟的人,有些不悅,“對、對不起……”
她哆哆嗦嗦的說完後,僅剩的理智也消失殆儘。
柔軟的手改攥為摸,她半闔著眼,將臉頰緊緊貼在男人的胸膛上,末了還喟歎一聲,“好涼,好舒服……”
謝今瀾忽然低笑一聲,在雲玳的手順著他的肩頭撫到脖頸上的皮肉時,眉眼猛的一凝。
冰涼的手指攥住雲玳的手腕,稍一用力,便聽見小姑娘哼哼唧唧,“疼。”
下一瞬,他捏著雲玳的手用力一推,本就軟趴趴的人,頓時坐在了地上。
雲玳清醒一瞬,借著天光,瞧見了站在他跟前,錦衣華服的男子。
聽他道:“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