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音色比京中女子綿軟一些,不難辨認。”
雲玳淚眼朦朧的看向謝今瀾。
那夜牆後的動靜竟是他。
“玳玳,你怎的從未與我說過這些事。”田氏不敢置信的看向雲玳。
在對上田氏擔憂的神色時,雲玳為了抑製喉口的嗚咽,緊緊抿著唇瓣,嘴角向下,哭的雙眼通紅。
忽然,老封君不發一言的轉頭,就著手上的拐杖便往李從文身上打。
“外祖母,外祖母……”李從文一邊哀嚎著,一邊試圖躲開。
“老封君。”眾人下意識驚呼。
老封君杵著拐杖,指著外邊兒,“滾,你現在就給我滾出謝府!日後不得再踏進謝府一步。”
李從文連滾帶爬的往外跑,眾人知曉,四小姐對他向來嚴苛,若知曉他今日被趕出府去,日後定不會有他的好果子吃。
就在眾人以為事情已經平息時,卻聽謝今瀾忽然道:“給主子下藥的婢女,祖母,按照府規該如何處置?”
老封君跌跌撞撞的坐下,頭疼的按著額角,“杖責一百。”
柔弱的小姑娘,一百杖刑,便是死刑。
柳眉沒承想,最終還是將自己搭了進去。
她大驚失色的跪下,“老封君,奴婢知錯,求老封君饒命啊。”
“早知今日,你當初為何要做出那般下作的事。”謝今棠冷嗤道。
“都是李公子逼的,他說他要娶奴婢為妻,奴婢若是不幫他,他便、便不要奴婢了。”柳眉哭的雙眼紅腫,雙腿跪行在地上,一點點朝著老封君挪去,“祖母,祖母你幫幫孫女,求求老封君啊。”
謝嬤嬤不忍的彆開頭,抬手拭去眼角的淚,“從前我便告訴過你,人得踏實,莫要做那些飛上枝頭的夢。”
“你今日的結果,是你貪心之故,壞了規矩,便得受罰。”
柳眉顫著唇,整個身子像是沒了力氣般,絕望的坐在地上。
“好了,沒你們的事兒了,都走吧。”老封君疲憊的揮揮手。
眾人起身告辭。
雲玳扶著田氏起身,麵露愧疚,“夫人,是我不好,連累了你。”
田氏齜牙咧嘴的錘了錘跪的有些疼的腿,笑罵她,“呸,分明是那李公子不要臉,與你何乾。”
“還好今個兒跪在這處的是我,否則你那細皮嫩肉的,定是吃不消。”
田氏還在罵罵咧咧的說著那李從文,雲玳扶著田氏臂彎小聲道:“夫人,等回去我給您按按。”
二人還未蹣跚走遠,呆滯許久的柳眉忽然放聲痛哭起來,啞著嗓子,撕心裂肺。
雲玳忽然想起壽宴那日一身青綠盤金彩繡襖的柳眉,性子活潑張揚,挽著她的臂彎,說要請她品茶。
儘管那是今日的根,可雲玳仍舊覺著,那才該是柳眉本來的模樣,自信張揚。
她忽然道:“夫人,你等等我。”
在田氏不解的目光下,雲玳回身,將絹帕輕輕的放到了柳眉腳邊。
走時,她說:“柳眉姐姐,他與很多人都說過這樣的話。”
但隻有你信了。
是以,他不是什麼良人,不值得為他掉眼淚的。
雲玳回到田氏身邊,抿唇笑道:“夫人,咱們走吧。”
“你怎得這般心好,她都給你下藥了。”田氏嗔怪的看著她。
雲玳道:“所以我並未原諒她啊,隻是同為女子,我不想見到她連走前的最後一段路,都在為那樣的男兒落淚。”
田氏怔愣一瞬,隨即寵溺的刮上她小巧挺翹的鼻梁,“還是心好。”
忽然,小廝推著三老爺來到兩人身邊,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漠然,隻在抬頭看向三夫人時眼底多了一抹柔光,“回吧。”
烏雲好似散開了一些,露出一道金色的華光,鋪灑在院中,有些刺眼。
即將離開正堂時,雲玳忽然停了腳步,轉身朝著四周看去。
“玳玳,怎麼了?”
“沒什麼。”雲玳回過神來,一邊走還不忘一邊往回看。
不見謝今瀾的身影,雲玳想著,那便明日再去謝他好了,連同壽宴那日的事情一道。
可是接連幾日,世子都不在府中,東南也不告訴她世子去了哪裡。
她本想去尋謝今棠問問,可三公子近日被大伯父逼著讀書,想要他在今年考取功名,是以雲玳也見不到他。
道謝一事便這般被耽擱下來。
閒來無事,雲玳便去後山摘些果子來賣,轉眼便過去了三日。
這天,雲玳正與三夫人與三老爺一同用膳,碗裡的粥才剛喝了一半,燕兒便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老、老爺夫人……”
“站好了再說,跑跑跳跳的像什麼樣子。”田氏不滿的斥責一句。
“宮裡來人了!”
三老爺蹙眉道:“可知曉是何事?”
燕兒連連點頭,咽了口唾沫,這才將氣勻下來,“是聖旨,國公讓咱們趕緊去前院兒接旨呢!”
“世子與國公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