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玳行至常喜身邊,沒有瞧他抬眸看來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三老爺,不關常喜的事,他是為了幫我,才——”
“跪下。”
雲玳毫不猶豫的跪在常喜身邊,常喜頓時急了,“雲姑娘……”
田氏看著並肩跪著的兩人,有些怔愣,“這,到底是怎麼了?”
雲玳將這兩日的事告訴了田氏,隻是將世子那部分抹去了,田氏聽後頓時急了,“老爺,不就是本摘抄,你給玳玳看一眼怎麼了?”
下一瞬,謝明清看向田氏目光像是含著刀刃,讓她不由得後退一步,驚出了一身冷汗。
“常喜,跟我過來。”
常喜擔憂的看了雲玳一眼,隨後咬牙起身,朝著謝明清走去。
待兩人進到屋內,田氏連忙過來扶雲玳,“玳玳……”
“不到三個時辰不準起來。”屋內冷凜的聲音忽然出現,雲玳抿了抿唇,沒有動。
雲玳看向田氏,“夫人,你先回去歇著吧,我沒事的。”
“他是個犟脾氣,玳玳,咱不慣著他。”
田氏心疼的要將她拉起來,雲玳輕聲道:“夫人,是我有求於老爺,若今兒個不跪,想拿到那本摘抄就更難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你這般執著。”
雲玳垂落眼睫,並不答話。
田氏歎了一聲,隨即攏了攏衣衫,被燕兒扶了回去。
院兒裡寂靜無聲,這個時節,連蟬鳴鳥叫都沒有,隻有沙沙而過的風,吹在發梢。
三老爺與常喜再未出來過,雲玳如同一根長在地裡的小幼苗般,一動不動。
半個時辰過去,膝蓋又疼又麻,人已經有些搖搖欲墜。
可還有兩個半時辰。
雲玳想著,忍忍便過去了,說不準今兒個過後,三老爺看見她聽話的份兒上,便應了她呢。
方才在床榻上怎麼著都睡不著,如今跪在這裡,膝蓋發疼,卻睡意襲來,雲玳掐了一把大腿,才勉強清醒。
烏鳥從月下飛過,落在枝杈上,靈巧的脖頸快速的轉動著。
樹梢下的小姑娘晃悠著身子,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是以並未瞧見,緩慢走近院兒裡的男子。
男子穿著一身月白色銀絲暗紋長袍,踩著長靴一步步朝著少女走去。
忽然,男子懷中的貓兒叫了一聲,“喵嗚……”
雲玳頓時被驚醒,雙眸猛地睜開。
她回頭看去,光禿禿的枯樹下,男子踏月而來,停在離她五步遠的位置,深邃的眼眸如初春酒釀,從烏烏身上移開,看了她一眼。
雲玳小聲驚呼,“世子!”
“東南說,那籃子薄荷是你的。”
見她不說話,謝今瀾安撫著懷裡的烏烏,繼續道:“前些日子有些忙,是以沒顧得上你,今日得些空閒,本想著帶烏烏來道謝,順便——”
說著,謝今瀾似乎這才注意到她如今狼狽下跪的模樣,“看來,是我高估你了。”
分明沒有責怪之意,可他清泠如水的聲音,卻仍舊讓雲玳羞愧的麵紅耳赤,頹然的垂下頭。
“跪了多久了?”
雲玳答:“半個時辰。”
謝今瀾瞧了一眼天色,低頭替鬨騰的烏烏順著毛,“你便是跪到明早,三伯父也不會將摘抄給你。”
雲玳愁眉苦臉的瞅著他,杏眸含著痛苦與委屈。
“跟我過來。”
謝今瀾走了兩步,見身後並未有動靜,回頭看去,發現雲玳沒有動彈,挑眉看她,“不想知道怎麼拿到摘抄了?”
雲玳怔愣片刻,隨即提著裙子費力起身,跌跌撞撞的朝著謝今瀾跑去。
“世子有法子?”
謝今瀾並未回應,不緊不慢的朝著他的玉笙苑走去,雲玳趨步跟著,始終與他保持著三步之遙的距離。
回到謝今瀾的住處後,雲玳在屋外猶豫著,忽然聽見謝今瀾道:“開著門,無妨。”
他將烏烏放下,行至放置筆墨紙硯的桌案,在雲玳進來時,桌上已經鋪散開一張宣紙。
許是有些晚,香爐中並未如上次那般燃著香。
“過來。”
雲玳走過去,膝蓋仍舊泛著疼。
“京城的世家子弟,自小便會學君子六藝,三伯父作為國公府的公子,對待六藝更是比旁人嚴苛。”
“他雖常年待在軍中,可他入軍營前,卻畫的一手好丹青。”
隨即,謝今瀾從閣中取下一副畫卷,在桌上慢慢展開,畫中的牡丹栩栩如生。
雲玳忍不住道:“真好看。”
“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