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怪病(1 / 2)

枕上姝 魚俞一 5274 字 7個月前

“彆……求您……”

料峭春寒已過,驚蟄正是氣暖。廣闊深渺的居室內曖香嫋嫋,輕紗帷幔薄層層遮掩。

不時,嬌酥甜膩的嚶嚀隱隱溢了出來,四散氤氳苦楚的殘吟低泣。

沈歲歲很痛苦,半濕雲鬢散亂,額上涔涔的薄汗浸濕了幾綹發絲,黏膩的貼在嬌靨上。

她似沉在溺水的窒息中,心底那熟悉又陌生的渴意快將她逼瘋。

如毸襲人的寒霜,又如置身火海岩漿中的炙燙。

這怪病……

愈來愈嚴重了。

然並不如往日的獨自煎熬。

她貼著健碩賁張的體軀,愈抱愈緊,緊得沒有一絲縫隙了。

可,還不夠。

“求您,彆走……”

沈歲歲引頸懇求,粉潤潤的唇瓣泛起不正常的紅,煙眸泠泠含霧,細弱堪憐。

身上的裙襦薄衫早在無意間蹭亂了,露出半扇瑩白雪肩。

然漠然又高貴的男人並無一絲的憐憫和同情。

任身上跨坐的少女苦楚孱弱懇求,又索求極致的擁抱依偎,仍無任何的回應。

“求您了……抱抱我……”

沈歲歲翕動唇瓣,甜膩稚嫩的嗓音有些沙啞,無助可憐的嗚咽塞在喉間。

一雙浸滿水的眼眸往上撲朔,卻恍若置身薄霧中,無論如何也窺不清男人的真容。

旖旎的沉湎靜寂於此,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男人身上寒冽的肅殺之氣,疏離森冷,高貴懾人。

對這個男人,少女是害怕的,亦是敬仰的。

但病症的苦楚,已讓她失了理智,何況在夢裡,她的神魂皆是迷蒙不受控製。

緊貼著人的胸膛,朱唇似啟未啟,徐徐喘著氣。

燙灼的吐息裹挾著馥鬱的冷檀香,滿滿包裹其中。

沈歲歲不由嚶嚀一聲,舒服了許多。

春夜時逢涼寒,冷風透過大開的窗扉吹了進來,須臾,滿室綃紗繡簾飄舞翩躚,也渡亮了榻上旖旎濃春。

待平複些許病症之苦,沈歲歲抬起眼,想要看清男人的麵容——

“三小姐,您好些了嗎?”

侍女青玉的嗓音似裹著霧擠進耳朵裡。

沈歲歲恍惚一陣,緩緩掀起眼皮,視線轉過一圈,想起自己是尋醫問道的路途。

青玉見自家小姐蘇醒,捏著繡帕揉揉擦著少女額上的細汗,“小姐,您又做怪夢了。”

怪夢……

沈歲歲長睫一顫。

近來渴膚之症頻發,解藥卻皆是他。

身軀實在野性駭人,明明周身縈繞的是寒冽浸人的冷檀香,那般的端莊肅穆,可身子卻如一團火。

燙得驚人。

沈歲歲咬了咬鮮潤的唇,光是想著都有些令人眼紅心跳又膽戰心驚。

這麼久了,自己對他那般所為,又哀求漣漣,更是膽大包天的……

沈歲歲心尖一顫,忽覺逼仄的馬車內有些潮,又有些悶。

抬起白嫩纖細的手兒將簾子撩起一角。

隻見山林幽寂沉沉,枝叢樹丫窸窸窣窣的碎響,馬車行在官道上,就如在蜿蜒盤踞的蛇身之上前行。

寒風直麵迎在臉上,沈歲歲回過些混混沌沌的神思,又羞又怯的麵回轉了些雪潤膩白之色。

須臾,沈歲歲輕輕闔動軟唇,“咱們還有多久到普托山?”

傳聞普陀山山腳下住著一位神醫,可治天下疑難雜症。

她身上的渴膚之疾——

自幼時起,她便得了這怪症了,但由於這病過分罕見,那醫師說起來也實在陸離荒誕的很,如是,起初都當是庸醫亂診,也便沒人記在心上。

可隨著年歲增長,愈發渴求黏膩的相貼,沈歲歲這才不得不憶起當年醫師口中的二兩聖水,絕非讒言。

近些年來,病發的頻繁,而她也發現,唯一能緩救的解藥——

沈歲歲臉色蒼白的捏了捏手心。

“小姐,此行從國公府裡出來剛出城關不久,離普陀山還遠著呢。這路途艱辛遙遠,可偌大的國公府一個隨行侍衛也未安排……”

青玉心疼的望了眼自家小姐,又繼續道:“若不是蕭六娘,隻怕這馬車也難到手。

小姐非當年家中生變,怎會至今日如此凋零局麵……”

“好了青玉,若非蕭六夫人,我早便死了。”

說著,沈歲歲煙眸卻是不禁徐徐浸了些水色。

這麼多年過去了,本該習慣了,但難能不哀傷心澀。

母親父親沒了,血親又稀薄,當年是母親生前的閨閣好友,蕭六夫人將自己領回府撫養。

然蕭國府盤根錯節,又金馬玉堂,眼界自然高得很,對自己這個外來寄籬之人自然是不那麼待見。

六夫人撫養她已是不易,她怎可能再給她惹些事端出來。

所以這些年,她是處處小心,更要敏銳察言觀色。

沈歲歲默默想了會兒,又憶起身上的怪病、陷入的怪誕夢魘,更是酸楚心澀。

蕭國府禮重肅嚴,背後執掌大權之人亦不是善良之輩,更何況自己的夢裡是那般褻瀆他……

這怪病必須得儘快根治!

若不慎被那人知曉,自己定會被當作玷汙門闈的邪祟趕出去的!

馬車轆轤行駛於夜色漸沉之中,忽聞幾聲鳥雀尖銳嘶啼。

接著,是惡劣邪腥的低吼聲,不是叢林深處的駭人野獸,而是人。

“人在馬車裡了吧?”

狂肆的獰笑一聲一聲擠了進來,沈歲歲愣了一愣,牽住了青玉的手。

她分不清什麼狀況,也不知是誤入了何種地域。

“車夫。”

她艱難開口喚出一聲,秀眉似春水漣漪愈蹙愈深。

“喲光是聽這小娘們兒的聲音都覺得夠了,就是不知道在榻上能叫多久。”

粗鄙的啞音隨風一同鑽了進來,沈歲歲臉色大變,緊攥的柔軟手心掐出了指痕。

逼仄的腳步聲圍攏,接著嘩啦一聲銳響,馬車直接被砍成了兩半。

“啊!”

火把的光亮驟時傾灑,隻見麵前凶神惡煞又麵露腥色的臉。

到底年紀尚幼,才將及笄不久。沈歲歲縱使竭力保持理智和清醒了,也被這令人作嘔的邪光嚇得心間猛顫。

“你……你們是誰?!”

甜膩又發著細顫的嗓音傳了出來,更是加劇了男人眼裡的狼光。

“嘖,有兩個娘們。”

“生得如此水靈,不如先玩玩兒再送入逍遙城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