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擲地,沈歲歲眼波微泛起一絲漣漪,須臾,緩緩道:“阿娘,那土匪實在是蠻橫無理,幸得九叔伸出援手這才逃過一劫。
不過青玉她……崴傷了腳,舟車勞頓,一下馬車便讓她回房裡歇著了。”
沈歲歲說完,斂下了眸,撒謊這事她還是做不熟稔的,而青玉遭遇的事……暫時也不能讓更多人知道。
“傷得這般重,可需請個郎中瞧瞧?”
“不用了阿娘,”
沈歲歲連出聲,似覺得自己反應過於大,又伸手握住了蕭六娘的手,想了個合適的措辭。
“九叔他已經為青玉請郎中瞧過了,靜心修養些時日便好了。”
“既是如此,那便先這樣吧。倒是歲歲你,衣裳這般濕了,阿娘叫人給你步好洗澡水,趕緊去泡泡暖暖身子……”
“知道了,阿娘。”
沈歲歲眼眸澄澈,嗓音輕輕的,看起來極是乖軟。
待侍女上來,沈歲歲欠了個身便移步朝淨室走。
輕盈步態有些快,她還擔心阿娘又問這趟外出遭遇。
回府與真正凶手對峙雖是重要,可更重要的是,青玉現在的狀況,絕不能被人瞧了去。她的名節,必須得保住了!
嬌嫋身影消失在隔斷儘頭,蕭六娘柔和麵色凝重了些,道:“看來確實是老九從土匪手中救下了歲歲。”
“難不成,你還懷疑老九所說有假?”
“近些年朝堂不安,邊境也亂得厲害,他在外頭東奔西走,幾年看不見人影,怎這次就這般巧?”
“五年前回來,從老國公手裡接掌了整個蕭國府,這次回來,不知是又為了什麼……”
蕭六聽罷,微微蹙起了眉,聲音壓低了些。
“話說的也對,據說前陣子烏桓秘密送來了一批軍械丟失,莫不是為了調查此事?”
“軍械?”
蕭六娘緊抿著唇,神色更是凝重,“若是軍械,那便更麻煩了。”
兩國向來不和,明裡暗裡較著勁,都等著機會起兵,烏桓秘密送來的貨,是要給誰?那人要烏桓的軍械又是乾什麼?
“不管你九弟要乾什麼,但絕不能害了歲歲。”
蕭韞庭平白無故願出手,他可不是會有善心的人。還有方才將人帶回來的姿勢,實在是,驚人心魄。
從古至今,哪裡會有八尺男兒將一個嫩生生的妙齡姑娘似孩童那樣抱在懷裡的?!
想了許久,蕭六娘也未有何頭緒,更摸不透猜不著蕭韞庭所想。
她歎了口氣:“隻希望這次他回府彆是什麼壞事。”
……
一場春雨浩浩蕩蕩,總算是歇了幾分,秀雅居室清香四溢,熏爐裡摻了特殊材質的香丸燃得如火如荼,嫋嫋輕煙似帶走了些暴雨過後的潮意。
緊闔的窗欞外,小雨淅淅瀝瀝而下打得樹葉枝叢沙沙作響。
如此的夜晚該是一個好眠,然烏木架子床上的少女蹙緊了眉,濕汗黏濕了額間碎發。
時隔兩日,她又開始做那樣的怪夢了。
夢中的男人仍是他。
容顏無雙,峻拔身姿亦完美如雕像,縈繞周身的寒岑肅穆令人不寒而栗。
是他,可又仿佛不一樣了。
以往夢裡的他,到處都是冷的,高高在上的疏離感如霜毸襲人。
可今日,那雙沉如墨玉的幽眸卻在黑暗中隱現出獵食者的血光。
高大的身軀立在榻側,骨節分明的指撩著垂幔輕紗。
太具有侵略性,又太過的令人望之退避三舍。
這個夢真實的如在現實。可苦楚窒息,沈歲歲是無暇想那麼多的,她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舉止。
“九叔。”
她撐著發軟的藕臂坐起身,薄被似如流水滑下,露出僅著小衣的春景。
柔嫩纖長頸項流暢,瑩潤似雪落瓊宮般白膩。
得不到男人答複,她又自顧自喚了聲,似如沒骨頭似的朝陰影爬了過去,而後又化作一灘春水似的擠進男人懷裡。
如無數個夢境一樣,雙臂緊緊抱著勁腰,愈收愈緊,總算好受些了。
“九叔……”
她抬起眼來,鮮潤紅唇在鎏台燭燈映射下瑩澤生光。
“歲歲小小年紀這麼不學好?”
男人說教她,暗啞低沉的嗓音滾燙的烙進她心裡。
“九叔,求您了,救救歲歲。”
她不管不顧,隻癡迷又敬奉神明般的仰望他,看著近在咫尺的殷紅薄唇。
一張一翕,似春水撩過漣漪,激起令人心動的滋味。
她好想再嘗嘗其中蠱惑,如此想著,她便也如此做了。
柔軟小手牽住了男人的大掌,而後往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