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夜的雙瞳裡,沉著夜色般的漆黑。
從來都是一副不走心的樣子,讓人辨不明真假。
他怎麼可能專程來找他,夏熠心底暗嗤,說什麼也不會信。
但在麵上,卻表現出驚喜的態度,天真無邪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為什麼來找我啊?”
蘇銘夜沒回答,從旁邊徑直走過。
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狠狠瞪了眼他的背影,夏熠想你要不是有那麼大的權勢,哪怕長這麼帥一張臉,我也不會搭理你的。
他最討厭這種跟他說話像聽不見似的,沒禮貌的家夥。
哪知,蘇銘夜會突然回頭,夏熠嫌棄厭惡的眼神毫無防備跌入男人那墨色的瞳孔裡。
完蛋嚕!
這小心眼的家夥發現他在背後偷偷瞪他,肯定要記仇了。
還想在他麵前裝乖討巧,這下也被揭穿了。
既如此,夏熠懶得再演,上前幾步走到蘇銘夜的麵前,直截了當問:“我已經和林奕謙解除婚約了。”
蘇銘夜眉梢輕揚了下,似乎在問: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還欠我一頓早餐。”說完,夏熠還特意補充了句:“我是為了你才退婚的,蘇總該不會想賴賬吧?”
儼然沒料到他會講這種話,蘇銘夜的神情頃刻間變幻莫測,十分精彩。
若是彆人在他麵前這樣說,他隻會覺得反感,但夏熠狡黠的神情中帶著可愛,會讓他感覺有趣。
可能是他見過太多虛偽的人,性格千篇一律,偶爾出現這樣一位,宛如枯水般的生活倒泛起了漣漪。
雙方形成對峙局麵,蘇銘夜正要開口說什麼,忽然有腳步聲靠近。
“哥?夏熠,你人呢?”
夏維星被教訓得夠慘,正一瘸一拐往他們這邊走。
夏熠其實不用躲,但他突然玩心大起,想著這麼好的時機不用白不用,於是在蘇銘夜始料未及中,握著他的手臂,快速跑進了旁邊的樓梯間。
門拉開又關上,夏熠迅速反鎖,放開蘇銘夜時才發現他們到了一個昏暗無光的環境裡。
蘇銘夜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木質香,冷調的氣味很符合他給人的感覺,優雅尊貴,神聖而不可侵犯。
同他麵對麵站著,不免有些局促,在狹窄的環境裡總會衍生出很多異樣的氛圍。
外麵,夏維星在打電話告狀。
“爸,沈確他太過分了……”
夏熠的目光冷卻幾分,會哭的孩子果然有糖吃,每次夏維星受了委屈都會第一時間告訴家裡,夏育東和梁淑儀亦會全盤接納他的情緒。
那原主呢?
他不說是因為不想嗎?
當然不。
說了也沒人關心,反而招來一頓批評,頂上莫須有的罪名,久而久之,也就不會再產生任何期待。
“是我哥讓我來找沈確的,他帶我過來,自己跑得沒影了,我被沈確欺負,他也不來幫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嚇得躲起來了……”
夏維星的聲音漸行漸遠,控訴中帶著幾分挑撥離間。
夏熠就像在聽彆人的事情,臉上沒半點兒多餘的表情,在人走後,還若無其事問蘇銘夜,“蘇總,你有什麼想法?”
他指的是對他的想法。
夏熠不傻。
像蘇銘夜這種日理萬機的人,如果不是對他有興趣,怎麼會願意浪費時間在他身上?
上位者的眼裡,下位者永遠卑微如螻蟻。
能讓這種人看到,隻可能是他的身上有了能讓他取樂的價值。
夏熠清楚他的這張臉長得有多精致,在圈子裡大概屬於天菜級彆,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樓梯間有些陰涼,蘇銘夜沉默不言的時候,冷氣壓更甚,讓人起顫栗。
他凝視夏熠的臉,在回答他的問題之前,先問:“你想要什麼?”
話外音——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
成年人之間若無利益牽扯,會增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夏熠靜默片刻,牽扯下唇角,他睫毛和眼睛生得漂亮,突然笑起來,柔順的發絲貼著麵頰,像站在燦爛光明中,有一眼望到底的乾淨眼神,映著他的樣子。
“你剛也聽到了,我在這個家是什麼境地,親生父親對繼子比對我都好,從小受的虐待就不說了,長大了也還是偏心,公司隻可能留給夏維星,不會給我。”
夏熠以稀鬆平常的口吻說著痛苦的過去。
“所以,你想讓我做你的刀,拿到公司?”蘇銘夜一語道出重點。
和他對視著,夏熠鄭重點了頭。
蘇銘夜抬起胳膊,他的手繞到了夏熠的頸後,將人往前一帶,“這個簡單,你想要公司,我可以隨便開幾家讓你玩。”
“不,我隻想得到育東。”夏熠的口吻堅定不移,佯裝出倔強的表情,“不能白白便宜了他們母子。”
蘇銘夜喜歡看他這種不服輸的模樣。
拇指的指腹無意識摩裟著夏熠頸後凸起的那塊骨頭,他爽快答應,“你做我的情人,我來做你的刀。”
情人?
這個詞並不陌生,卻是夏熠第一次聽見有人對他說。
按照他的理解,一旦開啟了這種不對等的關係,就意味著他是被包.養的一方,要事事聽命於蘇銘夜的安排。
事情的進展比夏熠想象得快多了,本以為搞定這種男人需要很長時間,沒想到他居然主動提出來。
看來他的靈魂和普羅大眾沒什麼兩樣,也是隻泰迪精,隻懂得用下半身思考。
再好看的皮囊又有什麼用?
夏熠流露出可惜的神情,已經開始下頭。
所以接下來一句,他問得有些諷刺,“需要上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