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悅姐?”
“哎,是我,太好了,星星你終於醒了!乖,我們星星餓了吧?悅悅姐給你梳頭,梳好頭就去吃好吃的好不?”
李星應聲,“好,謝謝悅悅姐。”
眼前的人叫陳悅,是媽媽這輩子收的徒弟,采購科的科員一枚,一直對她都很不錯,平日裡媽媽出差也是這個姐姐在照顧自己,她們彼此算是很熟悉的人,這姑娘也是個溫柔且善良的性子。
李星順著陳悅攙扶的力道坐起身,乖巧點頭,任由這個二十不到的小姑娘給自己紮小啾啾,大大的眼睛打量著這個陌生的房間,李星歪頭,“悅悅姐,這是哪?我媽媽呢?”
陳悅聞言,正在梳頭的手一頓,她壓下眼裡的痛,臉上努力帶出一抹笑轉移話題,“星星,這裡是悅悅姐家,先前在醫院星星睡著了,悅悅姐就帶我們星星回來休息了。”
李星卻不傻,執著的問,“哦,謝謝悅悅姐,也麻煩郝嬸嬸了,不過我媽媽呢?”
從正對著床的落地玻璃鏡裡對上孩子一雙執著的眼,終於,陳悅心底好不易壓抑住的痛苦瞬間被激發,她眼眶跟著一紅,不忍的彆過頭不想回答,可欺騙的話陳悅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陳悅紅了眼眶,啞著嗓音,吸了吸鼻子,加快手裡的動作,“星星乖,師傅有事現在回不來,我們先梳頭,一會悅悅姐就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不好。”,她不笨也不傻,以前懵懂不過是魂魄不全罷了,如今整個世界都清晰了,她什麼都懂,“悅悅姐,我什麼都懂,我知道我媽媽走了,她去天上了,我得去送送她,要不然我怕她走都不安心。”
猛地聽到李星如此說,陳悅整個人都僵住,不可置信的看向李星:“星星?”
李星卻沒看陳悅,反而是趁著對方心神失守之際,倔強的滑下床,小腳拉呱上鞋子,抬腳就要往屋門的方向去。
陳悅反應過來,想到身為總會計的親媽先前對自己的交代,陳悅一把拉住李星抱在懷裡,“星星彆去,你還小……”
李星卻抬頭定定的看著陳悅,大眼睛閃著光,“悅悅姐,我媽媽就我一個親人,身為女兒不給媽媽披麻戴孝,不送她最後一程,我怕媽媽走的不放心,媽媽那麼厲害,那麼善良,她在天上看著我呢,悅悅姐,我要去看看我媽媽,送我媽媽。”
李星固執的堅持著自己的,而這一刻,她一聲聲一句句稚嫩的語言,仿佛是破開陳悅所有防禦的利箭,想起曾經善良師傅對自己的教導幫助,什麼廠長交代,什麼書記叮囑,什麼親娘吩咐,陳悅全都拋諸腦後,一把抱住李星,內心失去親人的痛再也壓抑不住的洶湧噴薄而出,“星星,嗚嗚嗚,我可憐的星星啊……”
摟著小身子狠狠的哭過發泄過,陳悅這才果斷的一抹淚,抱起才梳了半個啾啾的李星大踏步的開了門,離了家,往大禮堂邊上臨時搭建的靈堂而去,遠遠的還未接近,二人就聽到了那帶著莊嚴肅穆的哀樂之聲,以及那影影綽綽黑壓壓的熟悉人頭。
他們一個個胸口帶著白花,腰間幫著白布,那一張張沉重的臉,一個個肅穆的人,李星一一看過她都是認識,這些都是自己生活了好幾年的軍工廠上下領導職工。
李星拍了拍陳悅的胳膊,示意陳悅將自己放下,腳一落地,李星忙邁開小短腿跑上前去。
負責主持喪禮的工會廖主席發現後,根本來不及拉住李星,忙上前及時一把拉住了緊跟李星身後跑的陳悅教育道:“胡鬨,陳悅,你怎麼把孩子帶來了?”
緊隨工會主席上前來的幾名乾事也不認同的看向陳悅。
“悅悅你怎麼回事,不是讓你看好星星,彆帶孩子過來的麼。”
“就是,小悅,星星頭還傷著,你不該帶孩子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