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八年來雖然日子過的渾渾噩噩,可媽媽經常出差,她吃食堂的概率比彆人都多,食堂裡的人都認識她,她以前雖然呆,卻也熟識這些大師傅,忙就乖巧的回。
“龍伯伯,悅悅姐找郝奶奶拿飯票去了,是這個姐姐碰巧遇到我就帶我來吃飯了。”
邊上抱著兩個飯盒的小姑娘也不樂意的跺腳嘟囔,“龍師傅看您這話問的,搞的我好像是個壞人一樣,我是外人嗎?啊?您老說!我還不是看到星星一個人坐在廠辦的大門口可憐的緊,我總歸是要來吃飯,就順道帶孩子過來,正好請星星吃頓肉。嘿嘿,龍師傅您這把我防賊一樣的防,我可是不依的。”
龍師傅脾氣又直又憨,被這廠辦宣傳科的小乾事這麼一說,龍師傅也自知道錯怪了人,咕噥了一聲陳悅小丫頭辦事不靠譜,麵上卻忙不好意思的撓著腦袋跟小丫頭告饒。
“嘿嘿嘿,小何乾事莫生氣,我老龍不是針對你,就是星星這孩子是烈士英雄的娃,那等於就是我們全廠的孩子,於科長屍骨未寒的,咱們可得好好照顧好這娃,可不能給娃而受委屈,這不才多問了一句麼,小何乾事彆跟我老龍一般見識啊,來來來,為了表示誠意,今個的紅燒肉我多給小何乾事打兩塊。”
先不說提到的於科長,這位小何乾事也就是因為於科長才照顧李星的,便是沒提到於科長,龍師傅如此一說,小何也不會再計較。
“好嘞龍師傅,那我可不跟您客氣了。”,笑吟吟的應了聲算是把這一茬揭過去了,小何乾事笑嘻嘻的打開兩個飯盒,掏出飯票菜票,瑩白的小手儘點著窗口裡的好菜去,“今個就沾您跟我們星星的光,我可得多打兩份好菜吃,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另外再給我一份這個紅燒魚……”
龍師傅沒二話爽快的應了,果真那平日裡必要抖三抖的大勺子下手的極狠,一點也不帶磕巴的每一勺都份量十足,而平日裡見此偏心表現必定會嚷嚷怪叫的前後隊伍卻沒一個吱聲的,不僅不吱聲一個個的還笑眯眯的跟著打趣。
“嘿喲老龍,幾日不見,手法越發的穩啊!”
“哈哈哈,小何乾事,就這幾個菜你帶著星星夠吃不?要是不夠,我們再給你們添點?”
“星星還愛吃乾豆腐,老龍你那勺子倒是帶偏點呀!”
眾人心存善意的起哄調笑,而那廂下樓來的陳悅卻嚇的魂都差點沒了。
原來暫且把李星安頓好後,陳悅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雄赳赳氣昂昂的準備衝去廠長辦公室,跟那些個大領導決一死戰,哦不,是準備冒死頂撞死諫來著。
不想她才冒頭,就被辦公室裡自家也參與了會議的親媽給鎮壓了,親媽不愧是管著整個廠裡經濟命脈的強勢女人,見自己的模樣就知道她屁股裡要拉什麼屎,根本不等她冒頭,她當即就被親媽拉出來鎮壓了,一句萬事還有他們這些關心星星的領導在用不著自己,陳悅被訓的當即就泄了氣。
被連著數落一通,後頭親媽才問她到底來乾嘛的,陳悅才不情不願的說出是來找她拿飯票,郝會計數落著給了,轉而問到李星,知道自家女兒居然大咧咧的把孩子一個人丟在樓下,郝會計立馬就急了,一把擰著自家姑娘的耳朵連著數落。
等陳悅好不容易捏著票逃離親媽的魔爪下樓來卻發現李星不見了,陳悅當即傻眼,上下找了一圈也找不見人都急哭了,還是廠辦裡有人提醒說,指不定孩子等急了肚子餓自己去食堂了也不一定,陳悅這才邊跑邊抹淚的往食堂來。
一衝進來,越過層層疊疊的人群,陳悅一眼就看到了窗口前站著的小身影,陳悅心下一喜,顧不得腿軟一個箭步就衝了上來。
“太好了星星,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太好了!姐姐不是叫你等我嗎?你怎麼自己個跑食堂來了?”
陳悅不過是失而複得後下意識的激動難言,並沒有什麼惡意,李星也知道,所以被陳悅抱住,看著陳悅哭泣,李星羞愧的趕緊回抱住渾身顫抖的陳悅老老實實的承認錯誤。
“對不起悅悅姐姐,是我不對,我不應該亂跑,我錯了。”,她骨子裡一個大人,上輩子的年紀比眼前的陳悅都大,她可不能逃避責任。
結果她不道歉還好,這一道歉,乖覺的小模樣更是讓食堂裡這些偏心眼的大人們心疼,大家立馬就不乾了。
兩手端著滿滿飯盒的小何乾事先開腔,沒法動手,就一個勁的瞪著陳悅。
“哎哎我說陳悅,你幾個意思?你還好意思數落咱們星星,你早乾嘛去了?把孩子孤孤單單的一個留在廠辦的大門口,知不知道孩子多可憐,這幸好是廠裡管得嚴安全,萬一要是還有敵特,萬一孩子要是被有心人帶走了呢?到時候孩子真丟了,你讓我們大家如何跟犧牲的於科長交代?”
提起這個,圍觀的大家夥也忍不住跟著點頭附和,“就是就是,小陳啊,我們放心的把星星交托給你照顧,是因為星星一直都跟著你,大家也都信任你,你個小同誌怎麼能把孩子一個人單獨撇下呢?”
“就是,就是,萬一孩子再出點什麼事,於科長怕是走都不安心……”
陳悅畢竟年輕,閱曆城府都不夠,而且她也委屈,被眾人這麼一指責數落,小姑娘剛剛止住的眼淚當即又滾落了下來,隻不過這一次不是害怕的淚水而是委屈的。
“我,我也不想的,我這不是害怕星星聽到廠長跟華書記他們說的那要精簡她回鄉要打發她的些話,我怕孩子害怕多想,這才把孩子安頓在廠辦門口等著的,我也是不想星星去麵對那些糟汙事情,準備自己去跟領導理論,結果我哪裡知道星星會跟著小何乾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