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妖圃外,隨之閃現出四道身形,各個神情凝重。
守山弟子忙將桃子收入乾坤袋,上前見禮解釋,“四位奉道長老,此女名喚阿妖,是大師兄君珩帶回山門的,特送來萬妖圃。”
數道淩厲目光掃過,瞧見活像個水果批發商的阿妖時,幾位長老的眉頭皺了皺,“雖有人形,但仍需記錄真身,年歲,修為,功過,如實說來。”
阿妖搖頭,“不知。”
見她這般不坦誠,奉道長老們自有辦法,於是阿妖身側出現兩米高的水鏡屏風,閃爍著瑩瑩光芒。
良久,一切如舊。
阿妖對著鏡像挑眉,自戀到凹了好些姿勢。
她長得還真好看,柳眉明眸朱唇皓齒,就連發際線都這麼完美,雖然是色盲,但全方位無死角的色盲,也不是不能接受。
奉道長老們:“……”
守山弟子:“……”
前者有些繃不住,挑眉望向後者,“她當真是妖?”
這可是蓬萊所傳照妖鏡,但凡妖魔鬼怪無所遁形,哪有妖物是照不出真身的呢?
守山弟子語塞間,阿妖鄭重澄清道:“我是妖,我真的是妖。”
奉道長老對上她真誠的雙眼,又道:“雖查不出真身,但試探出你的妖術卻也不難。”
照妖鏡消失不見,迎麵而來的長劍攜罡風而至,吹得阿妖衣袂翻飛,她安詳地閉上眼。
希夷閣中。
“師父,長老們,弟子和朱砂根據眾鬼交代,隱約猜測出此次人間百鬼夜行,恐另有內情。”
八玄幽都安寧了千百年,怎麼突然就鬨出這般動靜?試想想,若是九爻萬妖圃裡眾妖出逃,禍亂人間,背後定是九爻鎮守不利。
君珩拱手說出猜測,“弟子以為,八玄幽都……”
忽有一道清音響徹九爻,“天書新規:人間每年七月十五,為中元鬼節,眾鬼可出八玄幽都自入人界,為期三日當歸。”
君珩側耳細聽,眸色微變後歸於平靜。
“中元鬼節?”身旁朱砂快人快語,“八方樓主還真是神通廣大,連天書之變也能及時悉知。”
事已成定局,關於此事的疑點也隻好到此為止,等君珩和朱砂行禮告退後,五峰長老交談起來。
“那可是千年修為的血池鬼母,我等合力或有一戰的把握,可君珩攜手朱砂兩人便能封印鬼母,此事我總覺得不對勁。”
“君珩不也說了,鬼母不過是分身而已,何況他催動了太素劍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沒瞧見那孩子麵無血色嘛,定是受了不輕的傷。”
“不必多慮,君珩性情穩重行事周全,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
“……”
空中飄來悲戚琴聲,君珩和朱砂止步長階。
“長離琴之音,定是蒼玉在麒麟塚彈琴,看來又逢先掌門祭日。”朱砂話音剛落,君珩便抬腳道:“我去看看他。”
目送大師兄走遠,朱砂悠悠感慨,“心結猶在,無人能解……餓了,去找荼白吃點東西吧。”
君珩剛走到山道路口,正好碰見下來的守山弟子。
“大師兄且慢,”守山弟子見到他,疾步走近後掏出個大桃子,“大師兄,這是阿妖給我的桃子,太過反常,還是交給大師兄您來處理吧。”
熟悉的大果,熟悉的風格。
君珩不由想到城隍廟裡的大石榴,於是冷靜地伸手接過。
“對了大師兄,那阿妖實在古怪,奉道長老請出照妖鏡,卻也沒照出她真身,後奉道長老出劍試探其妖術,她,她竟然……”
君珩挑眉,“竟然怎麼了?”
“她就在原地等死,瞧見劍尖近在咫尺時,不但不躲反而往上撞,若非長老撤劍及時,阿妖隻怕就變成死妖了。”
守山弟子無奈搖頭,“阿妖被關入萬妖圃後,就連奉道長老都說,他們鎮守萬妖圃百年,頭回遇到這麼沒本事的妖。”
“習慣就好,阿妖姑娘她總是出人意料。”一路同行回山,君珩也算是有些心得體會,等到守山弟子離開,君珩望向萬妖圃方向,移步朝著右前方麒麟塚而去。
麒麟塚,因入口處鎮了兩尊石刻麒麟而得名,越往裡走,便越能瞧見滿目碑石,老樹映古碑,有人撫琴樹下,落葉紛飛。
君珩捧著桃子上前,俯身放在墓碑前,恭敬施了一禮。
瞧見那過分惹眼的大桃子後,琴聲驟然變調,彈指間琴音似人語。
君珩聽得明白,“不是山下買的,是……是樹上摘得,真真切切的桃子。”
琴音有些急促,卻又帶著十分篤定。
“不可能,為何不可能?”
琴音再起,這次撥弄地時間久些。
君珩眸中閃過異色,“你是說,後山桃林乃至整個人間的桃樹,都在一夜間枯死,整個青陽峰琴修出動也不見好轉,什麼時候的事?”
修長如玉的手撥弄琴弦,君珩眉心微蹙,“七月十五,又是七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