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阿妖說什麼,八方樓主又繼續道:“鐘掌門持劍攔下了仙門弟子的一擊,而與此同時,我以血肉為祭催動族中秘法,傷到了化蛇。”
“化蛇被打回原形,痛呼哀嚎間又引來洪水覆城,即便仙門弟子們及時施法抵擋,然而也隻能護住一方天地,我與鐘掌門聯手徹底誅殺了化蛇,這才使得洪水褪去,但阿離被化蛇所傷,拚命生下的蒼玉也失了一魂。”
‘咚咚咚’,房門被人敲響。
阿妖扭頭望去時,才了然發覺屋中昏暗。
八方樓主抬手間,屋中幾處燭台被點亮,他神色明滅不定的道:“小阿妖,是蒼玉來了,故事就說到這裡吧,以後若有機會……”
阿妖滿是感慨的起身,可惜,她怕是永遠也聽不完這個故事了。
房門還在不斷被敲響,阿妖伸手打開時,正對上舉著手敲門的蒼玉,麵上閃過一抹驚訝——難得蒼玉沒有抱琴,而是將琴背在了身後。
如同離家的遊子,已經準備好了行囊。
“蒼玉,樓主在等你。”青衣邁過門檻,帶著一枚棋子和一則未聽完的故事,於次日天光破曉時,頭也不回的離開八方樓,踏上屬於她的歸途。
——
“萬柳城在六百裡藏春湖西岸,因其閉城百年不得入,所以我們需傳送到同為湖西的楊花渡,再做打算。”
青石廣場上,五人一妖齊聚。
身為九爻首徒的君珩,自然是此次去蓬萊的領隊,所以大家都聽他調度安排。
君珩正手持鶴羽地圖安排著,三言兩語便定下了章程。
於是指尖符紙亮起,圓形的陣法在腳下顯現,再睜眼,眾人便到了一處茶水攤子旁。
茶攤上的老板娘腰間係著圍裙,一副乾淨利落的姿態招呼道:“幾位客人遠道而來,不如坐下喝盞茶歇歇腳。”
空氣中都帶著濕潤的氣息,阿妖對茶不感興趣,反倒是扭頭看向右前方的湖麵。
湖景風光還沒怎麼欣賞到,她就被一陣響亮的口號聲吸引了視線。
這邊十幾人正背對著湖邊合力拉拽著麻繩,而麻繩另一端正套在棵粗壯垂柳上,放眼望去,湖邊儘是倒下的柳樹,還有一個個尚未填平的土坑。
朱砂快人快語,當即就出聲詢問,“老板娘,你們這兒是怎麼了,這麼好看的柳樹都要連根拔掉,難道缺柴燒到這般地步?”
那發髻上裹著頭巾的老板娘笑吟吟道:“其實倒也不是缺柴燒,就是這事兒吧透著古怪,不如幾位客官坐下來,邊喝茶邊細聽分說?”
“哎,你這老板娘,我分明就是問一嘴……”朱砂話音未落,就見阿妖抬腳進了茶攤,自顧自挑了張桌子坐下叫茶喝,便沒好氣的跺腳道:“大師兄,你看她。”
“看見了,阿妖姑娘挑的這張桌子不錯,朱砂,口渴是人之常情,大家便都坐下歇歇吧。”君珩收回看向湖邊的目光,在朱砂兀自生悶氣裡,帶著蒼玉一塊進入茶攤。
四方桌子的格局,君珩和蒼玉相連落座,所以阿妖正對著湖麵,右手邊是君珩,正對麵是蒼玉,朱砂三步並作兩步,搶在烏檀前坐到了阿妖左手邊。
這種細枝末節上烏檀從不講究,便走到鄰桌長凳上坐下。
至於荼白,荼白是個在飲食上細致,又習慣照顧同門的,所以搶了老板娘的活,正熟練的泡茶呢。
眼見荼白拎著茶壺倒茶,老板娘恍惚的拍了拍圍裙,便指著前方說道:“幾位客官定是外地來的,才會覺得他們拔掉柳樹很奇怪,事實上他們都是漁民,若非實在活不下去了,誰願意費這勁折騰呢?”
“漁民,靠船打漁為生,這幾棵柳樹又礙著他們什麼了呢?”朱砂一臉不解。
“客官有所不知,”老板娘伸手指了指北麵方位,“咱們楊花渡以北有座萬柳城,又叫鬼城,那座城中死氣沉沉的,隻有遍布城中的柳樹活得好好的,老人們都說是柳樹成精了。”
萬柳城?
阿妖手指捏著茶碗,沒想到這麼快就進入了任務劇情,隻是萬柳城在北麵,就算當真有個什麼精怪的,也不至於連楊花渡湖邊的柳樹也要拔掉吧?
這簡直欲加之罪啊。
嘴替朱砂已經問出口,“老板娘,萬柳城的柳樹,也不至於牽扯到楊花渡這邊吧,您瞧瞧這湖邊光禿禿的樣子,就像是好好的大姑娘被剃了光頭似的,多礙眼呀!”
“嗐,”老板娘擺了擺手,“先前大家確實不這麼想,可月前,漁民們撐船去打漁,按理來說應是大豐收的,可誰知家家戶戶都是一寸兩寸長的小魚……”
老板娘伸手比劃著長度,麵上皺巴巴的滿是可惜,“你們說說,這讓人怎麼活?”
這事兒確實古怪得很,這麼寬廣的湖麵,怎麼可能連條大魚也釣不上?
喝著茶的眾人麵麵相覷,君珩應聲道:“所以,漁民們才會懷疑是柳樹精作祟,故意攪擾他們不得安生?”
“可不是嘛,”老板娘輕抬下巴,“寧可信其有,咱們也不能信其無啊,說不得柳樹被拔光了之後,一切就能恢複了呢,再說前些年的桃樹通通枯死,毀了多少人家生計,不也是被砍了做柴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