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水獺,這些分明就是水猴子,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水猴子?”跟在君珩身後的幾個漁民,腿都是軟的。
君珩腳步一頓,望向小山哥道:“看來,你們是知道水猴子的,為何還非要咬死了是水鬼?”
聽見這話,小山哥頓時白了臉,其餘漁民們也心虛低下頭去。
就在這時,被朱砂四人捉上岸的幾隻水獺們,蹦躂著短腿聚在一處,齊齊仰頭朝著湖麵‘嚶嚶’大叫。
很快,湖邊停靠的兩艘大船縫隙間掀起大水花,接著便從湖麵探出一隻碩大的水獺腦袋,長長的脖子左顧右盼著,很快就鎖定了北岸這邊,然後破水上岸,足兩米的身形油光水滑,氣勢十足的匍匐前進著。
眾漁民嚇到翻白眼裡,阿妖快速眼神遊移。
從她腳邊吃手手的水獺,到被捉來喊叫的水獺,再到剛剛上岸來的水獺,這簡直就是小號、中號和超大號的體形差啊。
超大號水獺一來,其餘水獺們便立刻有了主心骨,就連石柱後麵草叢裡的小水獺們,也紛紛趕了過去。
除了她腳邊這個。
阿妖無奈低頭,對著吃手手的小水獺使眼色,對方呆呆眨著小圓眼以對,沒有半點反應的繼續原地嗦手手。
阿妖:“……”
太陽漸漸高升,草葉上的露水早已曬乾,氣氛也變得緊張起來。
以她身後石柱為界線,左前方邊是護著漁民的九爻眾人,右前方是眾水獺們,雙方呈現出對峙局麵。
超大號水獺率先開口,張嘴間露出鋒利細長的門齒,像是出鞘的利器般閃著寒光,嘴巴一張一合間,如同一位滄桑老婦在問話,“年輕的修道者,你們要為那些貪心人類做主?”
“還會說……人話?”這水獺能吐人言,畫麵實在刺激,漁民們徹底嚇昏。
小山哥原本也是要癱軟倒地的,誰知君珩指尖微動,特地將絲縷靈氣傳送入體,小山哥精神一震的跪倒在地,眼神掃過一地同伴們,心情很是複雜。
君珩收回眼神,望著超大號水獺道:“在下並非一味為人類做主,而是想得知事情真相,畢竟楊花渡百姓依湖而生,若是無魚可捕,不知多少百姓要背井離鄉,到時夫妻相隔父子分離,豈非憾事?”
“你倒是個懂禮數也講道理的,”超大號水獺悠悠轉頭看向阿妖……身後的石柱,“此為我族所設祭壇,每年雨水節氣時,我族都會捕魚堆滿祭壇,在此圍壇祭祀。”
超大號水獺邊說,邊引領著眾水獺走向祭壇,分列成包圍之勢。
阿妖三兩步跳出水獺包圍圈,見吃手手的小水獺被長輩提醒著補上空位,前者遲緩的四肢著地趴下,被長輩踩著尾巴暴躁掉頭。
超大號水獺人立之態,朝著石柱俯首行禮後,怒目而視向小山哥那邊的漁民,“……是這些人類三番兩次偷走我族祭品,使得我族去歲中斷了‘祭天之禮’,貪心不足,實在可恨!”
說到這兒,所有水獺都氣憤的嚶嚶叫起來,小山哥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恰好坐在同伴身上,被坐醒的同伴死死閉著眼,疼得臉都憋紫了,也不敢睜開一絲眼縫。
直到眾水獺快要收聲時,那隻吃手手的小水獺才反應過來,張著嘴續上了幾聲嚶嚶,又激得眾水獺們再度出聲。
一時間,北岸這邊熱鬨極了。
見小水獺又嗦起手來,阿妖頓時後知後覺——原來這小家夥的情緒穩定,完全是因為慢半拍啊。
君珩等人也抬腳上前,阿妖同他們齊齊抬眼,見這根高過她頭頂的石柱,並不是整根立在這裡,而是由無數光華且扁平的石塊累積起來的,加上石柱周圍鋪就的石台,足以看出水獺一族的用心和虔誠。
這麼聽起來,這些楊花渡漁民確實過分了。
朱砂譴責的目光直直望向小山哥。
小山哥忙顫聲解釋道:“不,不關我的事兒,當時是老九那人尋摸來的,運了一船大魚回去炫耀,引得其他漁民也過來偷魚,我,我們也不知道那些大魚都是祭品呐!”
“可如今你知道了。”烏檀意味悠長的提醒,直讓小山哥心頭不安,這個仙長話隻說了半句,分明是在問他知道真相後應該怎麼做?
他焦躁的舔著嘴唇,吱吱嗚嗚道:“我,我,我……”
“我向這些水猴子,啊不,向這些水獺們道歉。”
無人應聲裡,他又自說自話道:“……是是,道歉不太夠,那我們想辦法再去更遠的地方釣魚,釣好多大魚送來這北岸,再說大家夥也是無心之過,或者它們有什麼要求,隻管說就是了。”
見小山哥態度還算誠懇,君珩才出言道:“無心之過釀成惡果,便是錯,但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卻不知水獺一族可願原諒?”
阿妖又扭頭看向石柱。
超大號水獺沉吟半晌,終是目光如炬道:“若要原諒,那便依著人類的法子,來約法三章。”
“其一,人類需連著送來三年祭品為誠意;”
“其二,我族在此棲息生活,與人類互不叨擾;”
“其三,先前第一位來北岸偷魚者,此生不得下湖打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