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正如掌櫃所說,便是告上公堂,他也是占理的,”君珩麵色沉穩,“錢貨兩清,我們該離開了。”
“大師兄!”朱砂不情不願,卻被君珩堅定帶離平安凶肆。
其餘眾人抬腳跟上,唯有阿妖回過頭,看著頭發花白蓄著短須的掌櫃,“掌櫃的,你們店裡可有檀木棺材,怎麼賣的?”
談起生意,掌櫃撫著心口的手頓住,一臉熱情的寒暄道:“這位客人問得不巧,先前店裡的檀木棺材賣出去了,一時半會兒還沒有,當時賣了足兩千銀,您要是需要,咱們也是這個價……”
“不必了,問問而已。”阿妖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邁過門檻離開。
這家平安凶肆從招牌到裝飾,簡直跟當初借宿的那家一模一樣,就連掌櫃建模都是同一個,隻是這家掌櫃白發蓄須,遮住了方臉輪廓。
且經過試探,這位白發掌櫃並不認識她。
目送眾人背影走遠,白發掌櫃才抬手撫須道:“我說崔判呐,就算是你要尋機送‘鬼錢’助他們入城,也不至於給我跪下,多麼折壽啊!”
有藍衣官袍人憑空出現,正是方才狼狽的買棺人,隻是此時雙目清明,儀表堂堂。
沒理會掌櫃的打趣,藍衣官袍人眉眼深沉的道:“萬柳城之事迫在眉睫,明日子時,城中眾鬼將會衝破城門封印肆虐人間,冥君說若是九爻弟子失敗,那麼他會攜四判親臨,合力誅殺萬鬼。”
掌櫃的麵色大驚,“冥君親至?”
等崔判頷首過後,掌櫃又長呼一口氣道:“若當真如此,城中那些癡魂怨鬼就真的要魂飛魄散了,但願,這些九爻弟子能有那本事,解開往事的真相。”
——
出了楊花渡北門,越往北麵萬柳城去,腳下官道的雜草就越旺盛,甚至再走一段路,密密麻麻的野草徹底淹沒了官道,頗有連天之勢。
阿妖扭頭望著身側野草,揚著脖子暗暗比了比:竟然長到她脖子這麼高!
前路難行,隱隱坐實了萬柳城的‘鬼城’之說。
君珩手持滄溟劍,以劍氣掃出一條細細窄窄的道路,足夠兩人並肩而行。
朱砂還在生著悶氣,即便沒人埋怨她,她自己也覺得憋得慌。
荼白小心翼翼陪在她身邊,卻被她沒好氣指責,“你也是,分明大師兄讓你掌管銀錢,你怎麼能看著我拿走錢袋,毫無阻攔呢?”
“我、我、我……”
阿妖看不下去了,幫腔道:“我說朱砂,你自己做得錯事,不但不反思錯在哪兒,反而還推卸責任,照你這麼指責下去,莫說小白,就是君珩、烏檀、蒼玉和我,通通都有沒攔住你的責任!”
突然被叫到,烏檀反手指著自己,又詫異看向身旁負琴的蒼玉。
她沒有阻攔她認了,可蒼玉連話都不會說,要他怎麼阻攔,直接撥琴開打嗎?
“不、不是、這樣的……”荼白心急如焚,連連對著阿妖擺手。
朱砂又羞又惱,將荼白扯到身後,怒目著和阿妖爭辯,“就算我花光了所有的錢,不也是為了做好事嗎,大師兄都沒說我,輪得到你一個妖女多嘴!”
“你們大師兄不說是他胸襟寬廣,可我這個妖女心眼小啊,那錢袋裡還有宋嬸給我的盤纏呢,都被你一道兒做了好事,往後大家夥都喝西北風嗎?”阿妖‘假笑’著反問。
“你!”
“行了!”君珩折回身,站到兩人麵前道:“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再說……萬柳城到了!”
野草小徑的儘頭,是橫亙在護城河上的吊橋,吊橋前方便是傳聞中的萬柳城。
任務為先,阿妖和朱砂也不得不消停下來,眾人齊齊朝著城門而去。
君珩一腳踏上吊橋,登時便神情微變,腳下吊橋經過歲月侵蝕,早已經內裡破敗,如今稍微受到重壓,木板就腐朽開裂的儘數掉落,下方的護城河水早已乾涸,露出猙獰而嶙峋的河床。
“大師兄小心!”
“君珩你小心!”
眾人驚呼聲中,君珩身形先是微墜,而後果斷飛身而起,等落到吊橋對麵後,他反手一劍將吊橋劈斷。
見狀,朱砂急忙飛身往對麵,烏檀和蒼玉緊跟其後,
隻有荼白遲疑的看著阿妖,‘唰’地打開手中扇子,“要不、我、我扇你、過去?”
阿妖頓時回憶起當初在劍閣外的推背感,忙擺手拒絕,“大可不必,小白你帶我飛過去不就行了?”
“好、好。”荼白認真點頭,握著阿妖手腕將人帶到吊橋對岸,一落地就迎來朱砂的瞪眼,忙委屈的垂下腦袋。
阿妖故意打趣君珩,“看來,這吊橋惹惱了君少俠?”
“你知道什麼?”朱砂反駁道:“大師兄毀去吊橋,是擔心有人好奇來此會失足摔落,妖女你簡直小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