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在上京?你不是回西昭了嗎?”
“使團回西昭了,我沒有。”
藍顏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使團都走了好幾個月了,身份特殊的風映秋卻逗留上京,還是暗中逗留。
他想做什麼?有秘密任務嗎?
上元佳節,君民同樂,京城不戒嚴不宵禁……
他又突然現身和自己碰麵。
藍顏腦海中蕩起萬丈驚濤,電光石火間連“夜無聲刺殺北黎太子”這種離譜的想法都冒出來了。
“十六公主,微臣帶你走。”
“什麼?”藍顏傻眼,聽不懂。
“微臣救你出牢籠,帶你回西昭。”風映秋的神色,一改往日的飛揚灑脫,他臉上沒有笑意,目光灼烈,“回家!”
藍顏心裡咯噔一下。
她知道,風映秋不是在鬨,而是認真的。
“你說什麼胡話?”藍顏躲開風映秋試圖抓自己的手,後者猛然意識到僭越,“微,微臣該死。”
“不要胡鬨了。”藍顏轉身要走。
“殿下!你在北黎所受的一切苦難委屈和折磨,微臣都知道!您是西昭最寶貴的公主,卻在北黎任人踐踏羞辱。您原本是那樣天真活潑,比陽光還要燦爛,現在卻學會了強顏歡笑,委曲求全!這裡奪走了您的驕傲,撚滅了您的朝氣,微臣實在……痛徹心扉。”
朝氣?那是何物,藍顏覺得很陌生。
她看向風映秋,蒼白的嘴唇微微開合:“風大人。”
風映秋眼底一痛。
藍顏:“本宮不是你該心疼的,你要認清自己的身份。”
風映秋麵上劃過一絲破碎的絕望,好像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如鯁在喉,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西昭的第一高手,顫抖著身體,單膝跪地:“微臣罪該萬死。”
藍顏閉了閉眼:“快回家吧。”
風映秋咬牙忍痛:“您所嫁非人,錯付終生,微臣……想帶你走!”
藍顏沒有苛責他,微笑道:“你心亂了,心一旦亂,做出的事都是不理智的,你回去好好反省吧!”
風映秋何嘗不知自己正在犯蠢。
他在上京暗中潛伏了數月之久,心中所想的,不過是距離她近一點,更近一點。
直到今日上元節,哪怕城中人山人海,他卻獨獨一眼看見了她。
一時急火攻心,便什麼都顧不上了。
藍顏:“你說我所嫁非人,錯付終生。我是和親公主,就算不是楚肖,也是楚辰,楚瑭,總歸是要嫁的。”
她是架起兩國安定的橋梁,是扛起西昭百姓可以在上元節載歌載舞的“天”。
都說皇帝至高無上,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
是四海朝拜的聖人,是老百姓的天。
可這一刻,一個女子身披光輝,她迎風而立,宛若神女。
——
記住自己的使命,責任。
如此,再奢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就太貪心了。
藍顏走出巷子,發現街上騷亂起來。
逛街的群眾還有兩側的攤位都被逼至角落,神武的羽林軍形成人牆,瞬間為街上開拓一條一望無際的通達道路。
與此同時,兩列錦衣侍衛攜刀走來,他們和羽林軍不同,衣著打扮更為華麗奢貴,各個神情冷峻,目光如鷹,往那一站便有渾然氣勢,兩側的老百姓噤若寒蟬,望而生畏。
藍顏聽到一旁的百姓議論。
“好像是有人丟了。”
“誰啊,又是羽林軍又是赤衣衛的。”
“不知道,現在已經全城戒嚴搜捕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行至跟前,馬背上的京兆尹幾乎是半摔下來的,連忙一路快跑,朝儘頭肅立之人下跪:“微臣拜見太子殿下!”
此話一出,震驚四方!
整條街的人儘數下跪,一片平川,齊呼太子千秋!
楚肖宛如深井的眸子冷得滲人:“找到沒有。”
“殿下。”藍顏擠出人群,動作有些笨拙,“臣妾在這裡。”
楚肖猛地看向他,眼中駭人的淩光瞬間散了。
藍顏注意到這點,心裡不禁泛起一道暖流。
楚肖:“你去哪兒了?”
藍顏說:“臣妾被人群衝散了,對街景又不熟,走來走去,差點迷路。”
柳旭鬆了口氣:“虛驚一場。”
魏福也後怕的很:“萬幸太子妃無恙,可把太子殿下急壞了。”
楚肖看向魏福,魏福立馬不敢碎嘴了。
如此一來,燈會是逛不成了,藍顏未能儘興,略有遺憾。
鑽進軟轎,藍顏坐到楚肖身旁,並從魏福那接來暖手的湯婆子。
楚肖忽然說:“中秋節,還有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