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朔才不管他,一直走到江牧的家門口,推開門進去,在老頭兒麵前關上門,全然不聽老頭兒在院子門外鬼哭狼嚎。
“他媽的這麼吵,一會兒就有人來罵你虐待老人了。”1748說。
“不會。”
“怎麼不會?”
陸朔將傘丟在客廳裡,拎著藥和早餐上樓,“這條巷子沒有這麼熱心正義的人。”正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這條巷子的人均GDP低到極點,吃飽穿暖都是問題,不少人更是當起了盜賊小偷,怎麼會有力氣出來伸張正義。
臥室裡,江牧靠在床上,見陸朔進來連忙將手上的什麼東西藏進了被窩裡,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心虛地轉了轉,又揚起了笑容:“陸朔!你回來了!”
陸朔在床頭櫃放下早餐和藥,“先吃早餐,吃飽了再吃藥。”
江牧摸了摸胃部,“不疼了。”
陸朔不跟他在健康的事情上討價還價,“吃早餐。”
江牧端起一碗皮蛋瘦肉粥,動作遲緩地喝了兩口,突然抬頭,歪了歪腦袋:“有人在哭。”
陸朔啃了一口肉包子:“沒有。”
江牧將信將疑:“沒有?”
“快吃。”
江牧喝完一碗粥,又吃了三個小籠包,這才表示吃飽了。他見陸朔還在啃包子,起床穿衣服,一不小心甩出了一根長長的鐵針,掉在了陸朔的腳邊。
陸朔撿起鐵針,“這是什麼?”
江牧連忙伸手搶過鐵針藏進被窩裡,張開雙臂攔住陸朔,不許他靠近床。
“我的東西。”江牧拚命阻攔陸朔的靠近,“不看。”
陸朔點了點頭,又轉身去窗邊了。
江牧鬆了口氣,又聽見陸朔說:“去燒一壺水來,我渴了。”
“哦!”江牧立馬心疼了,連忙下樓去燒水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陸朔將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裡,步伐閒適地走近床掀起被子,將被子裡江牧藏的東西拿了出來——布袋子裝的幾根長長的鐵針和一團灰色的毛線,已經起了一排針了。
1748:“這是什麼?”
陸朔將東西原樣放好,“打毛衣。”
想不到這個傻子還有這門手藝,實在是讓他意外。
就在這時,哀嚎聲由遠及近地傳來,陸朔皺眉,打開窗戶探出腦袋便看見江牧打開了院門,那個衣衫襤褸的老頭兒爬了進來。
陸朔:“?”
他打開房門下樓去,一身濕透透的老頭兒已經坐在客廳的小板凳上了,撞見陸朔,還得意地笑了笑。
“誰讓你把他放進來的?”陸朔氣不打一處來,拽起老頭兒的外套就把他往外拎,“我不管你在耍什麼花樣,現在給我滾出去。”
“啊!我的腿!”老頭兒笑也笑不出來了,胖臉都慘白了,“救命啊,殺人了!”
“陸朔!不要!不要!”江牧出來拉住陸朔的手,“他可憐!”
老頭兒原先進了門還喜出望外,現在看來這個家做主的還是陸朔,當即就求饒了,眼見到了門口,他眼疾手快地死死攥住大門,任憑陸朔怎麼拖他也不動如山。
“我跟你說實話!”老頭兒大喊大叫,“有人在盯我,求求你讓我躲幾天吧!我付錢,一天一千!”
陸朔的手停住了,“你一個要飯的老鴨子,哪裡來的錢?”
“什麼?”這個複雜的稱呼讓老頭兒心碎,“什麼叫要飯的老鴨子!你給我說清楚!”
陸朔顯然耐心有限:“三、二……”
“你把門關上,我一五一十跟你說。”老頭兒說,他再次強調,“我真的有錢!”
陸朔將信將疑地放手,老頭兒立馬將院子門關起來,嘿嘿一笑,“我要飯也要了好幾年了,幾千塊錢存款還是有的。你隻要收留我,我把我的錢全都給你。”
“錢呢?”
老頭兒說:“我藏起來了。”
陸朔一句假話都不想聽,拖著老頭兒就往外扔。
“我告訴你地點,你自己去找!”老頭兒哭道,“我隻想要這條老命,錢一分我都不要了!”
陸朔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說吧。”
“在石橋灣的破房子裡。”老頭兒壓低聲音,“你千萬不要從大門進,從耳門進去,錢就放在廚房米缸下。我都說了,你自己去看!”
陸朔麵無表情地看著老頭,老頭兒瞪著雙眼,目光真摯。下一秒,老頭兒就被陸朔重新拎起來,打開門丟到門外。他也跟著出門,“江牧,把門鎖好。”
江牧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我回來之前,不許放他進去。”一般的威脅對江牧不起作用,陸朔卻有辦法,“否則我就回賓館住。”
“不要!”江牧大驚失色,一腳踩住老頭伸進門檻的手指,門關的極快,他從門縫裡露出一隻眼睛,狠狠瞪著老頭兒,“不許進來!”
老頭兒:“……”
陸朔離開了,老頭兒坐在門口淋雨,他的心情比這條巷子的泥水路還要差。回頭看,門縫裡那隻眼睛依然目光炯炯地盯著他,凶狠極了。
“你是他什麼人?”老頭兒左右打量著,跟江牧說話,“他是你什麼人?”
江牧:“你要騙我了!”
老頭兒:“……”
“誰要騙你了!”老頭兒無語,“你是他弟弟吧?這裡住了幾個人啊,他老婆也是住在這裡嗎?”
江牧換了隻眼睛監督老頭兒,“誰的老婆?”
他對這個詞很敏感,一張臉皺了起來。
老頭兒自顧自說:“他剛才說他老婆胃疼,他老婆在哪裡?”
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任何回應。
門內,江牧恍惚地捧著臉蹲下,暈乎乎地幾乎要倒下,“老婆?我是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