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香正氣液,快去。”陸朔說,“錢不夠的話你添一點,算我借你的。”
祖國昶莫名其妙:“啊?不是,為什麼?你管他乾什麼?你們一個年紀第一,一個年級第二,平常連個眼神都不相交的,突然關心他……”
陸朔麵無表情看著他。
“哦。”祖國昶跑著走了。
坐在陰涼處,河邊的風一吹,江牧臉上的紅暈消減了很多,臉都舒展了。
陸朔看著他,轉頭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麵,起身去河裡捧了一捧水回來澆到江牧的臉上,江牧的眉頭緊了緊,迷迷糊糊睜開眼。
“嗯……”
江牧逐漸恢複了,暈暈乎乎的眨了眨眼睛,身體晃了晃,“……陸朔?”
“嗯。”
“我怎麼了?”江牧搖頭晃腦地四處看,“怎麼在這裡?”
陸朔平靜的闡述事實:“你中暑了。”
江牧:“是這樣,是你……”
狂奔而來的祖國昶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他拿出一盒藿香正氣液,“買來了!這有什麼用?”
陸朔拆開一瓶,插好吸管給江牧,“對中暑有用,喝吧。”
江牧接過來,看了看,又看了眼陸朔,低頭吸了一口,下一秒,臉就皺成了一朵花,表情痛苦。
畢竟花了他僅剩的錢買的,陸朔很無情:“喝完。”
江牧抿唇,猶豫地一口氣將一瓶喝完了,剛舒口氣,麵前又遞過來一瓶,但是江牧不敢拒絕,他甚至有點怕陸朔,畏懼不敢言,默不作聲又喝了一瓶。
兩瓶,三瓶,四瓶……
江牧已經麻木了,祖國昶見機阻止了,“夠了吧!剩下的慢慢喝,說不定還要中暑呢?”
他的話說的很沒有水平,卻成功阻止了陸朔再插一瓶的舉動。
江牧如蒙大赦。
“你沒事了?”陸朔問。
江牧搖頭。
陸朔起身,對祖國昶道:“走吧。”
祖國昶:“就走了?”
陸朔道:“那你留下。”
祖國昶立馬跟上。
“陸朔!”江牧急急喊了一聲,他全身力氣沒怎麼恢複,起身還跌了一下,他踉蹌走到陸朔麵前,“謝謝你。”
陸朔:“沒關係。”
江牧對他笑了笑,河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顯得清瘦又好看,他臉上又泛起幾絲紅暈,“陸朔,你真好。”
陸朔退後幾步,頭也不回地走了。
“哎?”祖國昶一邊走一邊往後看,大為驚奇,“哇,我以為你討厭他呢,你不討厭他啊!”
“我什麼時候說過討厭他?”
祖國昶說:“不是啊,在學校你們都不說話,你都不正眼看他,也沒接觸過,倒是他經常看你哎,你不是討厭他嗎?”
陸朔否認:“從來沒有。”
“我還以為你和他最近的距離是年級成績表上的第一和第二的名字排序呢。”祖國昶道,“對了,藿香正氣液多花了三塊錢,回頭還給我。”
兩人說著走著,身影消失在轉角處。
江牧遠遠的看著,抱著手裡的藿香正氣液,慢慢收緊手指。
1748偷偷現身,匪夷所思:“……陸朔還有當過人的時候?江牧是現在喜歡上他的?”
也太青梅竹馬了。
怎麼陸朔一點都不記得?江牧傻了還牢牢記著?這兩人到底怎麼回事?
陸朔走著走著,畫麵突然扭曲旋轉,他一腳踏空,霎那間靈魂都輕盈起來,映入眼簾的是昏暗的房間和躺在床上已經失去呼吸的遺體。
“陸總已經沒有任何生命體征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歎氣,“準備安排後事。”
護士:“好的。”
陸朔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已經被絕症折磨地衰敗的遺體,那層阻礙他的屏障消失,一切都變得鮮明而具體。
圍觀他遺體的是與他沒有任何關係,陸氏的代理總裁,股東,經理,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也沒有一絲悲傷。
比看動物園的猴子倒立還要平靜。
“對不起。”陸朔輕輕地撫摸遺體的臉,“我承認,我活的好像不太好。”
一陣風吹過來,無所依靠的靈魂輕飄飄的又離開。
陸朔不知自己隨風飄了多久,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指引著他停留在一處廉租房裡,廉租房一室一廳,麵積小,布局簡單。
腳步聲越來越近,開門聲響起,開門走進來一個頭發花白的男子,男子身形消瘦,穿著洗得發白的襯衫放下手上的塑料袋後,抬起一張滿是皺紋、寫滿滄桑的臉。
陸朔心頭一震。
……江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