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墨玄在看自己,燕真的視線迅速與他對撞,柔情似水的笑意更濃。
【發現了一個想和我們一起玩的小少爺】
誰想和他一起玩啊?墨玄無言,他火速移開了目光。
【公主到了,小少爺要被狠狠蹂/躪了,真可憐】
燕真的心聲剛剛響起,廳外便傳來了通報的聲音。門外的下人們伏倒在地,隻見寶藍裙裾輕移,裙麵上,用金線繡成的鳳凰栩栩如生,可與溧陽公主陽光般的燦金色卷發相比,仍要黯淡幾分。
雍容華貴的少女如同閃耀的太陽,美貌逼人的同時,盛氣淩人的氣勢不可避免地讓人想起代表著殷陽皇室的圖騰,那能夠燃儘一切的燎原烈火。
公主身後隨行著一個中年男人與侍女打扮的少女,那侍女氣息普通,並無特彆之處,但那中年男人氣勢之凜冽不下於溧陽公主,應當是個實力高強的侍衛。
“見過墨家主。”溧陽公主走到正廳最中央,朝墨嵐淺淺地行了一禮,“墨雲城偏遠,本宮錯判時間,來得遲了。”
陰陽墨家建在犄角旮旯的同時,算是對遲到做了解釋。
墨嵐轉著石珠的手停住,她穩穩坐在位置上,絲毫沒有要下去迎接的意思。她隻淡淡地道:“公主愈來愈有皇室風範了。”
公主輕笑:“不敢當。父皇讓本宮代為向墨家主問好,不知這墨雲城僻靜幽雅的環境,是否讓您的身體有所好轉?”
在征伐前朝皇室的戰爭結束後,作為擊敗前朝皇室的主力之一,墨嵐曾受過嚴重的傷,這不是什麼秘密。墨嵐並未正麵回答,她端起身邊的熱茶,輕抿了一口,緩緩道:“墨雲城之妙,十有九分都在茶裡,公主品上一品就知了。”
公主道:“不必,本宮來墨家隻為一事,敢問墨玄是何人?”
墨玄想到她多半要提及自己,隻不過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看來這位公主不屑於與任何人虛與委蛇。
所有人都極富有默契地往角落看去,視線集中在了墨玄身上。繁雜的心聲再度環繞在墨玄耳邊,有與墨朱一般猶疑的,有與燕真一般幸災樂禍的。最後,溧陽公主的視線也放到了他身上:“你就是墨玄?”
【半個瞎子……比想象中還要沒用】
公主的心聲與她不屑的目光極度統一。
墨玄不卑不亢地站起,他平靜地迎向她高傲的目光:“有何貴乾?”
【他竟然敢對公主如此無禮!】
【他要完了!要完了!】
【希望不要拖我們墨家下水】
墨玄在心中冷笑——墨家居然還有這麼多看不清形勢的蠢貨。墨家早已與皇室交惡,無論今日,墨家人是站著歡迎這位公主,還是跪著討好,都改變不了她要做的事,後者隻能讓對方更看不起墨家一些。
“我們的父母,曾為你我指腹為婚。”溧陽公主道,“本宮不喜歡父母的約定讓子女負責,也不喜歡強迫他人。父皇答應,你我今日比上一比,誰贏,誰便有權處置這段婚約。”
話畢,她補充道:“比試中,生死不論……若是你害怕,現在就可以向我跪地求饒,磕三個響頭以示認輸,磕得好聽,本宮會考慮收了你。”
【看在你生得好看的份上,在本宮殿中當個花瓶也並無不可】
她不甚在意地想道。
果然。墨玄心想,這不是一場和平的退婚,而是一場隱秘的宣戰。是溧陽對自己的羞辱,更是皇室對墨家的踐踏。
他今日跪也好,戰也罷,皇室的目的從來都隻有一個,那就是將墨家的臉麵狠狠踩在地上,他結果如何,於博弈的雙方而言,並不重要。
此刻,墨玄明白了,為何在燕真所知悉的“原著”中,明知力不能敵,自己卻還是選擇飛蛾撲火。
哪個 “墨玄”都不會做出第二種選擇。
墨玄暗自握緊了雙拳,總有一天,他會成為棋手,而不是那顆隨時都會被丟棄的棋子。
“我應戰。”
玄衣的少年與耀眼的太陽靜靜對峙,宛如微茫的螢火,又好似不動如山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