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光消散後,蛛後體內的光景展現在墨玄眼前。
它的內臟緊密地擠在一起,已經在那詭異的火焰作用下,變換成了晶瑩的藍色,有微弱的綠光從它的胃部透出來。
看來,方才的靈光就是出自此處。
墨玄仔細劃開它的胃囊,十數顆大小不一的蜘蛛繭爭相落下。普通的沼毒蜘蛛最多產出一顆蜘蛛繭,也就是蛛後體型巨大,才能收納這麼多枚繭了。
若是普通傭兵,見到這麼豐厚的收成早該開始手舞足蹈。可墨玄的目標從來不是繭,他繼續往裡探尋,終於摸到了那綠色的光源。
他伸出手,一枚石子大小的種子躺在他手心裡。已經有一點青色的嫩芽撐破了外皮,那淡綠色的光芒正是由這小芽發出的。
沒有什麼靈草,隻有一枚種子。
墨玄想起一件事,原著中的他,是在何時來到蛛後麵前的?
這中間的時間差,或許就是變化的關鍵所在了。
隻有燕真知曉一二,對了,現在的他……
身後傳來李善急切的呼聲:“鐵小兄弟,你哥哥情況不妙,快過來看看吧!”
聞言,墨玄顧不上思考其他,他快步地趕到燕真身邊,查看對方的情況。燕真緊閉著雙眼,平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一刻鐘還未到,來自靈樞針的反噬就已經開始了。
墨玄摸上他的手腕,觸手的是冰涼的皮膚,燕真的脈搏十分微弱,身上雄渾的靈力也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流失。
李善有些著急:“他不會死了吧?”
墨玄眉頭緊鎖,沒有回答,他握著燕真的手,飛快地將自己的靈力傳到對方體內。可不知為何,他的靈力到了燕真的經脈內,卻如同是泥牛入海,一點作用都沒有。
怎會如此?墨玄不死心地繼續試了試,依舊是同樣的情況。
墨玄不懂醫術,也猜不透燕真身上的異狀,照理來說,不會有人無法承接靈力才對。
不知是靈樞針的後遺症,還是其他因素所致。
方才與巨獸戰鬥,一腳踏進閻王殿的體驗都沒能讓墨玄感到恐慌,可現在他的心臟仿佛在被無數螞蟻啃噬,如果這個人死了……
他不願再想象下去。墨玄身上沒帶治愈內傷的靈藥,可能發揮作用的隻有——他捏緊了手中的種子,猶豫是否要給燕真喂下去。
他認不出種子是何物,但從蛛後被溧陽重傷後,還能煥發生機來看,它的作用或許要比想象中強大,但這也隻是對於靈獸而言,它若是被人吃下去,能帶來什麼變化,還未可知也。
“喂。”溧陽出聲道,“我身上有上好的療傷靈藥,不,還有其他天材地寶,玄階靈器,地階靈藥,什麼都可以給你。”
她緊盯著墨玄手上的青色種子:“隻要你把它交給我。”
她語氣中有著不顧一切的執著。墨玄朝她亮出種子,問道:“你知道它?”
溧陽回答:“不知。”
【隻要有讓母後恢複的可能,全都給他又有什麼關係?】
她心中道。
原來如此,她竟是因為這個理由深入到沼澤中探險。比起作用未知的種子,溧陽手中的靈藥對於燕真來說,風險要小許多。
換,還是不換?
墨玄正要做出決定時,一抹冰涼觸碰上了他的指尖,竟是燕真恢複了些許意識。他嘴巴張合著,發出微弱的聲音。
墨玄忙俯身去聽。燕真在他耳邊虛弱地道:“換個頭,當她放屁。我口袋裡有個褐色的瓶子,裡麵有藥,喂三顆給我。”
騙子此時有氣無力的,連心聲都萎靡了不少。
【我敢用這玩意,怎麼可能會沒做預案,還好提前煉了藥】
【小少爺該不會犯蠢吧,交換?完全沒必要,因為……】
墨玄以為他要說這種子的作用,可騙子想的卻是:
【直接搶過來不就行了,換什麼換?小孩子才做選擇,我是壞人,寶物和種子,我全都要!】
【嗬嗬嗬……哈哈哈!】
燕真在內心奸笑了起來,本來渙散的精神竟也因為他內心的自娛自樂恢複了些許。
……真不愧是他啊,想壞主意跟喝水一樣自然。
話又說回來了,有心思琢磨壞事,騙子應當是真的問題不大。墨玄大半顆心放了下來,他按照燕真的吩咐拿出了褐色的瓶子。
把藥喂下後,燕真的麵色果然好了許多,在墨玄的攙扶下坐了起來,靠在石壁上休息。
他首先確認的是:“蛛後真死了吧?”
先前它的複活著實給人不小的陰影。
墨玄替他將臉上乾涸的血痕擦淨,點頭道:“嗯。”
蛛後的屍體早就涼透了。燕真鬆了口氣,他恢複了些精力,此刻終於關注到了墨玄的情況。
燕真一眼就看到了他胸口上花紋詭異繁複的火焰刺青,“咦”了一聲,他伸出手,點在墨玄胸前,繞著那生長在心臟處的墨藍色刺青,慢慢地畫了一個圈。
感覺到騙子的手在刺青處徘徊,墨玄不禁放慢了呼吸,對方的手雖然冰涼,可落到他身上時,卻仿佛世上最滾燙的火焰,讓皮膚對溫度的感應也變得不正常起來。
墨玄低頭望去,燕真那雙清淺的琥珀眸中盛著的全是那濃墨重彩的刺青,他不禁有些出神。
意識到自己隻是看著他人一雙眼睛就發了呆,墨玄不由得轉移了視線,將目光放到燕真那赤紅的發絲上。
對方還在觸碰著刺青。墨玄隻感覺身上的熱度直衝到了耳垂,他將躲開的想法按捺下去,艱難地想,騙子看得這般認真,應當有他的深意吧?
【這就是未來要跟著男主浴血奮戰的頂級圖騰嗎,感覺……咦?】
【穿著衣服看不出來,脫了衣服才發現,這小子竟然有八塊腹肌!】
【身材不錯,此子必成大器啊】
說完,還在心裡吹了一聲輕浮的口哨。
深意,不存在的——怎麼會有這種不知羞恥的人?!墨玄將手上擦了血的布條拍到騙子那作亂的手心上,他“噌”地一下站起來,逃也似地離了燕真幾步遠。
見燕真的目光還在自己身上逡巡,墨玄瞪他一眼,麻溜地從儲物靈器中掏出了件單薄的上衣,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套在了身上。
看到他如此害羞,燕真遺憾地歎了口氣,擺出身為兄長的架子,跑火車道:“你這孩子,哥哥隻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受傷罷了,忽然矯情做什麼?你小的時候,我又不是沒給你換過尿布。”
還有不知情的人士在一旁讚歎他的“偉大”,李善看見這感人的“兄弟情”,感歎道:“鐵小兄弟,你哥哥對你真好,不僅舍命保你安全,恢複過來後,還那麼關心你的情況。”
墨玄憤憤地想,關心是有,但完全不是你想的那種關心好嗎!
其中區彆不足為外人道也。
還好隔著一層麵具,否則墨玄想象不到,此時的自己會露出多丟人的表情。他忍住將燕真敲暈的衝動,冷冷道:“誰說這裡都是男人。”
不是還有個躺在地上的溧陽嗎?
方才還在說話的溧陽見燕真醒來後,就恢複了冷眼旁觀的狀態——她很清楚燕真並不會同意她的任何提議。
此時更是一副彆拿我當借口、彆管我的生無可戀的表情。
“差點忘記她了。”燕真想起什麼,指揮李善道,“李大哥,麻煩你去把她的令牌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