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年紀看起來與墨玄相仿,隻是,在她身上,絲毫看不到同齡人應有的生氣,歪歪扭扭的黑色刺青遍布著她全身每一個角落,將她應有的靈動與活力也封鎖住了。
燕真道:“你女兒,是圖騰失控的修行者啊。”
圖騰失控,民間稱之為失魂症,它是一種獨屬於修行者的絕症。
它往往出現在修行者受到重大精神衝擊、精神失控導致的濫用圖騰之後,患者一般是圖騰力量掌握得不到位,靈力與心智都不夠的幼年修行者,當然,也有成年修行者身上會出現圖騰失控的症狀,這樣的例子極為罕見。
圖騰失控最顯著的症狀就是長滿全身的、無法祛除的黑色刺青,以及渾濁的白曈。
他們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圖騰,靈智也處在一個非常混沌的狀態,身上的靈力忽高忽低,時常會表現出攻擊意圖。
他們感受不到痛覺,處於狂暴狀態下時,就像是失控的殺人機器,具有極強的破壞力。
若是圖騰失控者出現在外界,不幸遇到一些偏激的護衛隊以及有正義感的修行者,基本就是一個“死”字——它根本沒有治愈的先例,患者還會失控傷害他人,把他們殺死,是最好的結局。
難怪李善要把房子建在這麼偏遠的地方,還膽敢偽造圖騰進入傭兵協會。他帶著一個圖騰失控的患者,必須得處處小心。此外,維持她的用藥也是一筆巨大開銷。
圖騰失控的患者最多生存八年,便會靈力失控而死,用藥可以延緩症狀,但無法改變最終的結局。
從曉月身上刺青的分布麵積來看,她恐怕支撐不了太久。
聽見燕真這樣說,李善趕忙道:“你們放心,曉月已經有好多年沒進入狂暴狀態了,她不會……”
他話音未落,曉月忽地躍起,將麵前堆好的瓶瓶罐罐都推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她靈力忽然暴漲,身上的黑色紋身也流動了起來,她尖爪探出,目標正是與李善交談的燕真。
燕真站在原地沒動。曉月隻衝出了幾步,眾人就聽見“幌啷”的一聲響,她的動作忽地一滯,接著便被栓在腳腕處的鐵鏈絆倒,摔倒在地上。
“……傷到人的。”
李善說完了他的後半句話。
望見女兒摔倒,他趕忙湊上前去,想將她扶起來。
可曉月依然處於狂暴狀態,不由分說地一劃,帶著靈力的尖利指甲朝著李善的眼睛探去。
“咻咻!”
幾塊碎瓦精準地擊中曉月的手腕,將她伸向父親的利爪打偏,也把她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曉月像隻小獸一般,朝著燕真嘶吼,身上靈力的流動更為淩厲。
燕真麵無表情,他捏著從地上撿起來的碎片,端詳著她猙獰的小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見墨玄也從儲物靈器中掏出了什麼東西,李善抱緊了懷中的女兒,失聲道:“小兄弟,手下留情!”
蓮花螢燈的光芒在幽暗的木屋中亮起。花瓣展開,螢火蟲般的點點綠芒飄到了曉月身邊,照亮了她灰白色的眼眸。
溫和的小光點成功地將曉月吸引住,她好奇地眨眨眼,將飄舞的螢燈捏住把玩,暴走的氣息也逐漸地變得祥和下來。
見她被螢燈安撫住,李善徹底鬆了口氣:“太好了,謝謝你,鐵弟弟。”
墨玄也隻是想起了李善對蓮花螢燈的誇讚,沒想到它真能夠將曉月安撫住。他將螢燈的蓮花燈座遞給李善,道:“送給你了。”
李善有些發愣:“這怎麼好意思,我可以給錢的……”
墨玄搖了搖頭:“不用。”
李善敢將自己的住址與患有失魂症的女兒暴露在他們麵前,已經展現了難能可貴的信任。
墨玄願意將螢燈送給一個真心相信他們的友人,更加願意將它送給一位愛護女兒的父親。
一切儘在不言之中,李善的愁容逐漸被真誠的笑意取代,他道:“謝謝二位,大家也算相識一場,有什麼需要我李善幫忙的,儘管說出來。”
一般人可能會客氣客氣,但燕真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他當即就說:“真的嗎?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李善也是個爽快人,他拍拍胸口,道:“儘管問。”
“你手上的圖騰墨水,是誰給你的?”
也許是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李善頓住了,他有些驚訝地望著燕真,嘴巴張了又合,最終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燕真眯起雙眼,他的氣勢忽然變了,往常漫不經心的目光變得壓迫感十足。
他用這樣的眼神盯著李善,緩緩地道:“李大哥,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