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腳才放出大話說“儘管問”,緊接著就發現對方的問題難以回答的李善陷入了尷尬中。
他為難地道:“確實是無法回答……我答應過那個人,不泄露對方的身份,那位高人是我與曉月的救命恩人,我必須得遵守約定,抱歉。”
【為什麼鐵真會問圖騰墨水的事?】
【對了,鐵柱弟弟一開始便是用墨水偽造的圖騰,可……高人手上的那瓶又和他們有何關係呢?】
若是一般人聽到李善這樣說,應當會體諒他一二,停止追問。可燕真卻並不打算如此,他略一思索,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能答就答,不能答就沉默,可以嗎?”
這樣的要求不算過分,李善同意了。
他將正玩耍著螢燈的女兒抱回到床上,把地麵的一片狼藉打掃完後,給燕真與墨玄倒了杯熱茶,請他們在後院的石桌旁坐了下來。
燕真連茶都不準備喝,在眾人都坐下後,便將第一個問題問出了口:“你是不是在五年前開始偽造圖騰的?”
這個問題問得巧妙,完全不涉及到李善恩人的信息,但是又能從答案中將他拿到墨水的時間推算出來。
李善也察覺到了其中的取巧,但問題的答案也確實不違反他與恩人的約定,因此,他頓了頓,還是答道:“是。”
“嗯,五年前,那就是靈界曆510年的時候。”燕真又問道,“你知道自己可以偽造圖騰的時候,具體是哪一天?白天還是晚上,地點在墨雲城外還是墨雲城內?”
他基本就是把“遇到恩人”與“能夠偽造圖騰”兩件事中間做了置換,李善總覺得哪裡有問題,但又挑不出燕真什麼毛病,他隻得繼續回答道:“那天是元春節,晚上,墨雲城外。”
“那一天,你一路遇到的靈獸有哪些?”
“隻有青鳥。”
燕真挑了挑眉,懷疑道:“李大叔,五年前,那麼久的事,你甚至都不用回想,記得很清晰嘛。”
難以言喻的悲傷盈滿了李善的雙眼,提到五年前,他的語調逐漸變緩,言語裡是化不開的哀愁:“當然了,那個晚上,是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噩夢。”
許是看他的悲傷太過厚重,連燕真都沒接著問問題。李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發現兩名少年還在盯著自己看,他忙揮了揮手,豁達地道:“都過去了。”
他問燕真:“鐵真小兄弟,你沒有問題要問了嗎?”
燕真答道:“沒了。”
李善訝異道:“就沒了?我感覺你好像沒問我什麼問題啊?”
燕真端起桌上的熱茶,輕輕地吹了吹,杯中漫出的的水霧模糊了他的笑意。
他道:“這幾個就夠了。”
【我已經知道這個人的身份了。】
燕真將茶杯放在桌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霎那間,有一股違和感湧上了墨玄的心頭。
在沼澤中,他大部分時間都與燕真分開行動,會合後又陷入了緊張的戰鬥當中,因此,現在才有閒心複盤一些可疑的事。
譬如,他雖然能聽到燕真的心聲,但所獲取到的信息,從來就不是對方心中想的全部。比如說現在,墨玄就全然無法得知,燕真問這些問題的用意,以及他完整的推斷過程。
這是非常不合理的事。燕真的靈力等級是黃階四級,比墨竹稍弱,可後者的心聲墨玄能夠全盤得知,到了燕真身上,卻出現了不一樣的狀況。
這是墨玄能夠聽到心聲以來,從未遇到過的事。
是燕真用什麼特殊方法隱藏了靈力等級?不應當,麵對蛛後時,若是墨玄沒有覺醒圖騰,被靈樞針反噬的騙子也難逃一死,對方就算是隱瞞修為,也應當保證好自己的生命安全吧?
又或者是他心中根本沒想那麼多?不可能,騙子根本就不是想得那麼淺顯的人,他的思考量絕不可能隻有墨玄讀到的這麼一點。
照墨玄多年的觀察來看,他的讀心術隻被兩個因素左右,一是修為,二便是被讀心者的心理狀態。前者毫無疑問,後者則有些玄學了。
在被讀心者的修為比墨玄高的時候,讀心的成功概率與對方此刻的心情息息相關。比方說,一個暴怒的徐伯要比一個冷靜的、戒心拉滿的他要更容易泄露心聲。
心理狀態無疑是有作用的,可當對方修為不如墨玄時,它能產生多少影響呢?墨玄無法驗證。
但有一個事實毋庸置疑——現在的燕真,抱有著相當濃重的戒備心。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