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動作這麼大,燕真馬上也發現了桌底下藏著的小家夥。他雙眼一亮:“這不是那位綠衣仁兄的奶娃娃嗎?真可愛啊,白白胖胖的——”
燕真彎下腰,想將小家夥抱上來。可他的手還沒碰到孩子的手臂,小胖娃娃便皺著鼻子,一臉嫌棄地咬住了燕真伸過來的手。
小娃娃應該還不滿一歲,但他已經長出了幾顆稀疏的乳牙,咬人也毫無保留,一口下去,疼得燕真“嗷”地叫起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手從這小惡魔的嘴巴裡抽出來。
看著自己沾滿著口水的手,與虎口處鮮紅的牙印,燕真冷笑一聲,他托著小孩的腋窩,將人從地上提起來。
燕真高舉著孩子,發出桀桀怪笑,他幽幽地對墨玄道:“白白胖胖的,五塊一斤賣了正好,把他做成包子,還是肉醬呢……嗬嗬。”
聽燕真說完,孩子便不住掙紮起來,他轉過頭還想咬燕真,隻可惜後者位置把控得極好,任小娃娃如何扭頭,都無法再碰到燕真半根毫毛。
他努嘴欲哭,短手與短腳在空中不住掙紮,無助極了,更襯得燕真像個虐童大變態。墨玄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將奶娃娃從燕真手中救回來,道:“彆嚇他了。”
小娃娃對燕真態度惡劣,對同為陌生人的墨玄卻是服服帖帖,被接過來的一瞬間,就平靜了下來,乖順地依偎在墨玄懷裡,時不時用警惕的眼神盯著燕真。
燕真嫌棄地用小孩的肚兜擦了擦手,沒好氣地道:“小屁孩,抱著你的人呢?”
不到一歲的孩子暫不能說話,當然,就算他可以說話,應當也不會對燕真做出任何回應。小娃娃不理燕真,隻歪過頭,一個勁兒地往墨玄的手臂上蹭。
墨玄感覺到,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青鳥這會又抖成了米篩。
身為感覺敏銳的鳥形靈獸,青鳥不會無緣無故地怕一個人類孩子……墨玄目光複雜地望著懷中的嬰兒。小娃娃天真可愛,除了比較聰明外,看不出什麼特彆的地方。
燕真猜測道:“他身上應當藏著什麼玄機,找到他的同行人,或許可以知道一二。”
忽然,小娃娃精準地把手一伸,探進了墨玄的袖子裡。
墨玄聽到一聲近乎慘叫的哀鳴。緊接著,青鳥像火燒屁股一樣急匆匆地從他袖中躥出來,紮進了燕真懷裡。
它平時與燕真並不親近,甚至有些懼怕,可現如今,對上這怪異的娃娃,兩害相比取其輕,它也顧不上對燕真的那些微不足道的距離感了。
見青鳥跑到了另一害身上,那娃娃果然有所忌憚,收斂了心思,隻是他烏黑的大眼睛依舊在盯著青鳥看,嘴角還流出了可疑的口水。
青鳥像隻鴕鳥一樣,把腦袋埋進了燕真的懷中。
為了照顧小鳥的情緒,墨玄默默地抱著孩子坐到了方桌的對麵。他道:“現如今,我們無暇尋找那名綠衣男子。墨家的情況尚不明朗。”
“那能怎麼辦?你要把他帶到墨家去?”燕真攤手,他幸災樂禍地建議,“還是把他扔在這裡?被守衛抓到,會不會變成小人肉包子,可就不好說咯!”
墨玄搖頭,他道:“我們分頭行動,你找人,我去墨家。”
燕真挑眉:“你確定?”
他說著,試著靠近了一下墨玄,不僅青鳥嘰裡呱啦地開始亂叫,那奶娃娃見燕真往前走,也張牙舞爪地鬨騰起來,大有一副燕真敢抱,自己就敢和燕真同歸於儘的架勢。
這樣一副雞飛娃跳的場麵,燕真能把孩子平安地帶出麵館,姑且算他有能耐。但要想不引起路人注意,那就隻能祈禱大家一起裝看不見了。
一壺水重重地落在了二人坐著的桌子上,打斷了墨玄接下來的話。
麵館老板娘一手端著吃剩的碗筷,一手握著水壺,“和善”地看著二人。
“你們兩個,不吃麵就彆占著店裡的位置,影響我生意,快滾!”
被她一嗬斥,墨玄與燕真也不好意思再在這位置上坐下去,二人麻溜地帶著孩子跑了。
帶娃跑和讓燕真帶娃的方針都行不通,墨玄隻能將回家的事往後放,把找到綠衣人作為當務之急。
在二人說話的這一會兒,街道上恢複了往日的祥和與寧靜,連守衛的痕跡都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綠衣男子的身影自然也無處可尋。
“奇怪,我分明看守衛往這邊跑的,不大可能連個人影都找不到啊。”燕真手放在額前,四處張望了一下,他嘟囔道,“說起來,綠衣人逃跑歸逃跑,那會又沒人注意到他,不大可能把孩子扔了吧?你說,這小鬼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跑到離城門有一定距離的麵館的?也忒邪門了。”
太陽升到了最高的位置,明明是冬日,還剛下了初雪,可今天的日頭卻毒辣得有些過分。墨玄正將手遮在娃娃頭上,勉力為他擋著太陽。
聽到燕真這麼說,他道:“他身上也不差這一個疑點。”
墨雲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大大小小的街道少說也有十條,加上錯綜複雜的暗巷就更多了。這樣走街串巷地找下去,到天黑都可能找不見那綠衣人,倒不如盼著他快些被守衛抓住,再將孩子送到巡查隊去,效率也許更高一些。
可惜盼不了一點。二人繼續分工合作,墨玄負責看護孩子,燕真則冒著毒辣的太陽,沿街與攤販行人詢問綠衣人的下落。問過數人後,依舊沒什麼結果。燕真隨手攔住一名背著糖葫蘆的小販,柔聲問道:“這位大哥,可曾見過一名穿著綠衣的女子,他同我差不多高,濃眉大眼,長得很壯實。”
背著糖葫蘆的大叔搖搖頭,他不耐煩地讓燕真走開:“你怎麼和巡查隊的人問一樣的問題?不知道,沒見過,彆妨礙我回家吃飯!”
燕真的“美女”光環第一次失效,這讓他更不想遂這大叔的願,一個側步,又攔在了對方麵前,追問道:“沒見過他沒關係,您說說巡查隊的人去了哪?”
大叔不願回答,想換個道走的時候,被笑眯眯的燕真不動聲色地攔住了。
他罵道:“好好一個姑娘,怎地和牛皮糖一樣煩人?”
燕真伸出手,遞了一枚靈元給他。有了生意做,大叔麵色微霽,他從背後拿下一串糖葫蘆,遞給燕真:“巡查隊的那些人往那條街去了,你上那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