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指著前方往右的岔道。

燕真這才將大叔放過，他搖晃著糖葫蘆，用它逗弄著嬰兒，一邊壞笑著道：“想吃嗎？不給你！”

一邊張嘴啃了那晶瑩的糖葫蘆一口。小嬰兒氣得齜牙咧嘴。

墨玄無語：“他也吃不下吧。”

“那給你咯，我的好妹妹。”

也不管對方要不要，燕真把咬了一口的糖葫蘆串塞到墨玄手上，除了嬰兒，墨玄懷裡多了許多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像鐲子、手環還有一些便宜的木簪，應有儘有。

每找一個路人問路，燕真就要出錢買下對方的東西，像是來逛街似的。這樣下去，不要說天黑，等到明天天亮也未必能有結果。

墨玄暗自搖頭，正想表達自己的意思時，燕真又囫圇地往他懷裡塞了個撥浪鼓，道：“看來這家夥要跟著我們一段時間了，這樣叫他也不方便，不如我們暫時給他起個昵稱吧。”

他輕點著自己的下巴，碎碎念道：“看他神出鬼沒的，就叫俊雄[1]，怎麼樣？”

墨玄不懂燕真的幽默，他覺得這名字怪異，可又說不出哪裡怪。

他委婉道：“不像靈界中人會起的名字。”

不管燕真說什麼，孩子都會表達出激烈的反對。聽到這討厭的家夥還要給自己起個亂七八糟的名字，他更是發出了抗議，小手抓著自己的肚兜，咿咿呀呀地要給墨玄看。

他的小手將肚兜反麵翻了過來，墨玄低頭看去，才發現肚兜側麵繡了兩個字。他掀開麵前的白紗，用右眼仔細地分辨那兩個字。

“吉祥。”墨玄緩緩地念出了自己看到的字，他問道，“這是你的名字？”

聽到這兩個字，笑容蔓延上小娃娃白嫩的臉龐，像是在肯定墨玄的疑問。

他竟然就是吉祥。綠衣人在心中呼喚的那個人。

一個成年男子遇到危險，下意識是喊著嬰兒的名字呼救，更怪異了。

聽到“吉祥”這個名字，燕真的心湖一派寧靜，他冷不丁地笑了一聲：“……這個世界，越來越有意思了。”

聞言，墨玄幾乎可以肯定：燕真知道吉祥的真實身份。

然而，他的讀心術在這關鍵的時候再度失靈，什麼信息都沒有讀取到。

讀心術不會無端失控，除了吉祥的事，燕真一定還發現了什麼。

墨玄心中隱約有了一個猜測。

騙子走在前方，他似乎很沉浸於扮演此時的形象，他步步生蓮，蠍尾一般的辮子在腰間搖晃，紫色的衣擺搖曳出優雅的弧度。

恍如話本子裡充滿神秘色彩的山精鬼怪。

他就像是一個謎。

但現在，也該到解謎的時刻了。

墨玄停住步伐，他篤定地道：“你在故意拖延時間。”

那搖曳的辮子跟著主人一同停了下來。燕真偏過頭，露出疑惑的神情：“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墨玄道：“尋人無需浪費這麼多時間。”

燕真問：“還有呢？”

墨玄直言道：“你竟舍得花錢買這麼多沒用的東西，還不夠奇怪嗎？”

燕真花錢，堪比鐵公雞拔毛，母豬上樹。

燕真也扶額道：“是哦，做得太明顯了。”

他這才表露出了錢包變癟的痛苦，並將它歸到了墨玄頭上，埋怨道：“你怎麼不早揭穿我，害我花這麼多冤枉錢！”

墨玄沒接他的茬，隻是問道：“為什麼？”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騙子將臉上所有多餘的表情都收了起來，他用手遮著太陽，眼睛藏在落下的陰影之後。

“墨玄。”

燕真頭一次呼喚墨玄的名字。

“現在就出城去吧……還來得及。”